“候总镖头,为什么不离开长安,如今还要接下这种任务来侦查叛军动向,要是有个万一,我们怎么跟老头子交代!”
数人靠着大松树,与领头的斗笠女子交谈着。
而侯三娘正在拿着单筒望远镜朝前方山峦探去,除了飞鸟横渡云雾缭绕的山顶,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更没有人叛军的痕迹。
“国有难,每个人都有责任!护国公主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也是对我们的信任和认可!侯家子嗣从来没有孬种!”
山风卷动着斗笠下的轻纱,一张微黄的脸庞尽管不能颠倒众生,其如剑的眉宇散发出不弱于任何男子的英气,若是涂上妆容,含下朱红唇绵,定然是一名绝色的女子。
只不过数年在外的打拼,这名女子行如风,动若矫兔,口可悬雷,目散精光,是名女英杰。
“走,去前头山上瞧瞧!”
侯三娘收起单筒望远镜,说完立刻朝前行去,没有半点犹豫,其余的伙计也知道侯三娘雷厉风行的性子,直接跟在身后,往前方山头行去。
旁边牵着缰绳的男子有些无奈地砸着嘴巴,吹着口哨牵马跟在三娘的身后,刚刚便是他在劝三娘,其实他自认为长安必将守不住,公主也只有五千黑甲军,要守住长安那么大的城池,几乎不太可能,于是又带着牢骚发问。
“总镖头,前面要是碰到了叛军怎么办?”
“那就逃!”
侯三娘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引起数名镖人的大笑,笑完后皆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担忧,逃不掉就是死路一条。
来到山顶,靠着凸起在树间的岩石,侯三娘慢慢往上爬去,曼妙的腰姿总是吸引这些护卫她安全的镖人目光。
侯三娘拿起单筒望远镜,朝着茫茫的山下望去,入镜而来的是一座小孤村,皱起秀眉,转动望远镜将其伸长,能看到正在晾晒衣服的妇女,突然想到了什么,侯三娘连忙抬起望远镜,密密麻麻的一排如蚂蚁般的叛军铺卷而来,不过片刻恐怕就要把整个村落吞掉。
“快下山!”
尽管侯三娘想要行动去救人,刚到半山腰,村落就被吞并了,侯三娘架起单筒望远镜,继续朝着孤村看去,泥墙草屋都倾倒了,不少妇女都被胡兵劫掠在马背上,老人被绳索套住脖子托在马后翻滚着,孺子被长枪刺穿顶在空中。
这些凶恶的胡兵乐此不疲,那些被劫掠的妇女下场如何,侯三娘不用想也知道,收起单筒望远镜,她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没有撤退,迟疑了片刻,收拾心情,立刻带领着伙计们离开这里,把消息传给公主,同时她依旧在旁侧监察着叛军的动向,积极寻找那些隐居在深山的百姓,将其撤离,免受战乱的波及。
只不过,数天后遇到了前来探路的胡兵,侯三娘一行镖人开始了厮杀。
于此同时,樊川接到了侯三娘的消息。
不少黑甲军士充满向往地看向山坡头坐着的一道红色身影,不知不觉,公主已经成为他们心中的领袖,不管如何,他们都会拥护公主。
“真是羡慕啊,左团长他们能和公主议事!”
此时的朱不温人未老发已白,依旧对于公主充满了向往之情,抱着少倾林的胳膊笑道。
“老朱啊,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自个找个老婆去呗!”
朱不温热情一推少倾林,满肚子不开心了,“怎么说话的,老朱我了无牵挂,上了战场就能拼死而战,不像你小子,和那个什么凌霏雨都搞出娃娃来了!”
何元听到此言笑呵呵地从旁边坐过来,一起朝着小山坡看去,隐隐能听到公主还有营长们的声音。
山坡上,围坐的数人正在饮着麦酒,这东西难得一喝,目前回鹘铁骑已经被击退,暂时不用警戒,所有黑甲军士已经卸去了盔甲。
火聚成一团,在小山坡上燃着,地底埋着七只刚刚埋进泥土里的鸡,准备做一顿好吃的犒劳自己,樊川前方的平野里,不少黑甲军士都在把酒言欢,就是为了迎接接下来的一战。
“根据三娘的情报,十几万叛军就要到了,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来制定计划,四千军士对付十万众,基本以卵击石,不被累垮也会被绞杀殆尽,所以我打算进行游击战,他们不可能夜里也行军,所以我们的机会就在于叛军抵达樊川后的每一夜!分三段阻击,樊川一段,终南山一段,骊山一段,实在不行就只能回到长安城中固守了!”
武月绫用树枝在地面上画着圈圈点点,朝着众人说道。
“公主所言极是,就是不知道杜军师带领的援军何时到长安?”
方善身放下竹筒杯,问出了所有人都在乎的问题。
“只要能拖延两天时间,我们的支援很快就回到,不过在此之前会有别的支援先到...”
武月绫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公主,公主,俺来了,老远就闻到了酒香....公主不要这么盯着俺吧...”
纪骁风风火火地扛着两个大锤子,魁梧的身板配着专门打制的乌黑盔甲,给人一种外貌上高山仰止的感觉,简单评价就两个字,霸气。
“公主,粮草已到!”
武月绫看向拱手弯腰的不良人统领,她认得,“到了就好,章廉,有个任务交给你,把战死的将士们运回长安厚葬!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烈士!”
“是!”
章廉恭敬回应着,原本他是高力士安排进不良人的棋子,如今高内省早已经逃走了,不久前才得知不良人早已经隶属于公主了,如今也只有为公主效力。
突然又有一个穿着乌黑铠甲的人走了过来,端起地上的麦酒便是咕噜地猛灌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醉八仙之一崔宗之。
“崔宗之?你来前线做什么?”
武月绫见到崔宗之意外之余更是不解,一个文弱的酒鬼来战场,嫌命不够长!
“为国尽绵薄之力!更何况我可是齐国公!”
崔宗之得意地笑道,抱着酒坛子,坐在篝火下,舒坦地把脚伸直了,第一次穿着盔甲还真的不习惯。
见到此状,武月绫自然黑起了脸,把打仗当成了什么,她之所以会统兵,既是背负着巨大的责任也同样背负着巨大的罪恶,如果是以前,她觉得自己能避开尽量避开,不想让双手沾染上鲜血和罪恶,如今若是要她杀一名恶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拔枪扣动扳机。
“来人,把这个胡闹的家伙绑回去!”
听到此言,立刻涌上来数名黑甲军士,架着其手脚脑袋,把崔宗之抓住绑起来。
“公主,你不能胡来啊,宗之要为国出力!你们放下我,我可是国公!”
“怕什么,敲晕了带走,这里是黑甲军的战场,不是你来胡闹的地方!”
武月绫喝道,眼神凌厉,纪骁来还没问题,崔宗之一个文弱的书生来只有送死的分。人是活的,有情感的,可是刀枪无眼,它们是死的。
于是,崔国公就这样被强行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