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位面之间通行的标准，魔力达到十六级，就可以算作是魔导师。

以伊尼德位面的力量层次来说，这个数字并不算高，但也绝非随处可见的弱鸡。

即使在王室、大公这样的大领主麾下，魔导师也有自主选择脱离战场时机的权利。

而在地底世界中，魔导师的数量就更少了。

大多数地底种族并不擅长魔法的力量，以柯莱温城周边的这一大片区域来说，在灰矮人有记载的历史中，唯一擅长魔法的种族就是刚刚被打败的卓尔。

在这一代，卓尔族中有两名魔导师，其中一个已经被李昂送上了祭坛。

幸存下来的老族长，则是带着剩余的族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地底世界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擅长魔法的种族，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包括灰矮人在内的绝大多数地底生物，活动范围都不大，最多也就覆盖到一两百公里之外。

在这个范围之内，唯一有可能找到的魔导师，就是卓尔族的老族长。

也仅仅只是可能。

且不提残余的卓尔是否会逃到灰矮人可以探索到的距离之外，即使就躲在不算远的地方，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想要找出几十个一心躲藏的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还有一个可以列为后备的选择，维姬的魔力再怎么低，也一定在魔导师之上。

水晶囚笼上复杂的魔法阵线条，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这个选择，不提也罢。

李昂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铁须老头子倒是想到了，但看到李昂和维姬两人亲密的样子，也明智地没有去提。

灰矮人猎手全军覆没，剩下来的都没有在黑暗环境中自如行动的能力，追踪卓尔老族长的任务自然是得由李昂自己出马。

不过在情报上，灰矮人们多少能为李昂提供一些支持。

“当时卓尔是往南方逃的，但是也不排除中途改变方向的可能性。”

铁须老头子展开地图，和李昂讨论着残余的卓尔部族可能的去向。

事实上，对于这些黑皮，灰矮人也同样想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谁也不知道，逃掉的那几十名卓尔，在未来，会不会变成一支庞大的法师团，回来复仇。

不同种族之间的血仇，往往需要一方彻底覆灭，才会结束。

但是，灰矮人们想要绝除后患，却做不到，地底世界黑暗的环境，哪怕是最普通的平原地形上，想要进行追踪也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尤其是没有了猎手们，就更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李昂肯出手，老头子自然是全力支持。

嗯……精神上的支持。

毕竟灰矮人的兵力受损也极为严重，不可能派出一支强军前往未知的黑暗中，去寻找几乎不可能找到的敌人。

李昂也清楚这一点，并未提出什么要求，只是专心研究地图。

“这里以前是半人马的地盘？”

这份地图，是卓尔族遗留下来的，算是灰矮人的战利品，比原先那个简陋的沙盘要详细得多。

不但各种地形一目了然，在地图上的许多地方，还有着详细的注解。

只是注解的文字是精灵语，无论是李昂还是铁须，读起来都十分吃力。

伊尼德通用语中，包含了大量精灵语、古人类通用语以及魔法语言的痕迹，但总归是有着不同。

不过，只是辨认出几个单词，连蒙带猜的，再加上灰矮人族中的部分记录，倒也能猜出一大半注解的含义。

“这里在六百多年前是一片草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荒地。按照族里的记录，以前确实是属于半人马部落没错。”

老头子想了一会才给出答案，不过倒不是从地图的注解中看出来的，而是灰矮人部落中的记载。

草原？

李昂地看了铁须一眼，却没从老头子的表情上看出任何惊讶或是怀疑的神色。

以李昂的了解，除了夜光菇这样的菌类以外，似乎没有什么植物，可以在没有阳光的环境中生长。

然而，在六百多年前，地底世界曾经有过一片草原？

由此得知，在柯莱温城南方的那片荒野中，一定存在着什么特殊。

至少，曾经存在过。

然而，如此准确快速的推断，似乎也没什么用。

李昂只是默默记下地图上的标识，然后和老头子继续探讨着卓尔们可能藏身的地点。

地底世界足够辽阔，即使是将范围缩小到半径两百公里，那也是一片庞大的土地。

两人讨论了一整天，才初步划出了十六个地点。

这些都是卓尔族可能的藏身之地，理论上来说，若是残余的卓尔们没有离开太远，还在地图上的范围之内，那么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在这十六个地点中的一个。

这样的推断，结合了卓尔的习性、原本归属卓尔统治的奴隶种族、地底世界的环境、以及纯粹靠猜测的瞎蒙。

不过比起一头钻进黑暗中的荒野，找到哪算哪的方法来说，这样的方式多少能给人更多的心理安慰。

李昂用手指在地图上虚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从柯莱温城出发，将十六个可能的地点探索一遍，最少，也需要一整个月的时间。

犹豫了片刻，李昂决定在计划中额外增加十天的时间，将埋藏地狱湮金的矿洞作为终点。

无论这一次出行，能否找到残余的卓尔主母，藏在外面的东西也该拿回来了。

或许灰矮人也不值得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总比丢在荒野中要安全一些。

“我需要一批尸骨，最好是魔化半人马这样天生力量强大的种族。”

李昂很快提出了新的要求。

严格来说，这也属于可以交易的商品范畴，李昂也做好了被宰上一刀的准备。

不过铁须老头子似乎没有漫天要价的意思，反而很痛快地摆摆手，说道：“我们族人的尸体不能亵渎，其它的全送给你了，自己去拿。”

李昂有些诧异，老头子明知道海因里希巫妖的身份，不可能不清楚那批尸骨对自己的价值。

就这样白送给自己？

犹豫了几秒钟，李昂点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人情。

从这一年多的相处来看，铁须老头子虽然奸诈狡猾了些，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信任的基础早已存在，互相欠下些不大不小的人情，拉近关系，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以后会在某种程度上变成“自己人”，还是因为理念冲突而渐行渐远，谁会在意那么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