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没有出手的意思。

事实上，在巨魔牧师死去之后，剩下的巨魔，对亡灵和野蛮人的联军已经无法构成威胁。

巫妖用仅剩的魔力，连续丢出了两个附加了多重超魔效果的女妖之嚎。

而后，半精灵少女补上一个超大范围的自然之怒。

剩下的战斗，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不过，这一战虽然赢了下来，但黑暗骑士斯考特的阵亡，却是一个惨重的损失。

若非李昂及时阻止，食人魔独眼暴君即使不死，也会重伤。

“大人，我低估了敌人的实力。”

诺威尔在结束了战场扫尾工作之后，第一时间向李昂认罪。

在巫妖麾下的作战序列里，黑暗骑士斯考特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几乎没有人可以代替。

虽然伤亡的数字并不算大，但仅仅斯考特一人的阵亡，就足以让诺威尔这个指挥官背上一个指挥不力的罪名。

李昂摆了摆手，开口道：“一个伪神，你们没能察觉到是正常的。”

“伪神？”

半精灵少女正在为自己没能及时阻止巨魔牧师而自责，听到李昂的话，立刻抬起头，问道：“伪神怎么会有牧师？”

伪神，是介于凡人和神灵之间的一种特殊状态。

通常而言，一个神灵，无论神力等级如何，都必须具备几个要素。

神格、神职、神国、神力、以及信徒。

事实上，神国是神灵的领域，而信徒则是神力的来源，因而可以简单地算作三大要素。

在一个生命拥有了神力，开始与本位面的规则相融合，脱离了凡人的范畴，但又没有真正点燃神火之前的状态，就被称之为伪神，或者说半神。

由于规则的限制，神灵在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以本体出现在物质位面内，只能对信徒赐予神力和神术。

或者干脆以化身或者投影的形式，降临在信徒身上。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能发挥出本体小半的战力，若是神力等级不够强大，事实上神灵在物质位面内并不算是什么超级强者。

只有在自己的神国之中，神灵才是真正无所不能的神。

绝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伪神的本体战力，事实上是要高于弱小一些的神灵投影的。

也就意味着在物质位面的影响力更大。

但是，无论再怎么强大，伪神终究只是伪神，没有神职和神格，也就不可能赐予信徒神术。

这和战力无关，仅仅只是位面规则的限制。

所以，无论是半精灵少女，还是巫妖，或者诺威尔等对神灵体系稍有理解的人，都无法理解李昂所说的话。

“如果这个伪神，是牧师本身呢？”

李昂指着巨魔的尸体，开口道：“他自己既是神，又是信徒，自然可以赐予自己神术。”

“还能这样？”

维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不过稍加思索，维姬立刻确定，这个方法确实具备可行性。

唯一的问题就是……好像没什么意义。

以伪神本身的战力来讲，神术反而是拖累。

“他不是正常的伪神。”

李昂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位面意志强行提升起来的，比真正的伪神差远了。”

还有一句话，李昂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真正的伪神，半精灵少女根本不可能战胜对方。

李昂同样也做不到。

神力，是唯一可以突破位面极限的力量。

十五级对战十八级或者更高等级的敌人，而且对方同样掌握规则力量？

那根本不可能成功。

“位面意志，已经提升到这个层次了吗？”

巫妖回忆起刚才的那道怒吼，不由得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时间还来得及。”

李昂想了一会，吩咐道：“暂时放弃攻打火刃氏族的计划，重新找个无主的土地，建造亡灵之地。”

“那个，请问你们在讨论什么？”

布里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懂，不由得插口问道。

伪神、位面意志、牧师等等，从字面意思上，布里大致可以猜测出是什么东西。

但更多的信息，布里就听不明白了。

只能从语气和话语中大致推断出来，巫妖等人似乎对这个“位面意志”非常忌惮，并且感到时间紧迫。

“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不用担心，我们能解决。”

李昂想了一会，觉得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干脆开口道：“希兹，你去给他解释一下。”

把这些麻烦的事情都丢给巫妖去处理，李昂自己，则是对半精灵少女分析着刚才战斗中的问题。

“你对高阶魔法的依赖太过严重了，虽然你不缺魔力，但也不能这么浪费。”

李昂虽然没看到开头，但从后边的表现中，也能看出许多问题来。

想了一会，李昂继续开口道：“只用高阶魔法，杀伤力确实强大，但就算不考虑魔力消耗的问题，施法速度也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维姬想了一会，点点头，说道：“我用一个不带超魔效果的自然之怒，至少也需要半分钟的施法时间，如果是紧急情况，确实有些太慢了。”

半精灵少女只是缺乏实战经验，但天赋并不差。

思考了一会，很快就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问道：“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换成五级的自然召唤，会不会更好一点？五个自然召唤，就能达到一个自然之怒的效果，施法时间只需要不到十秒。”

李昂想了一会，问道：“你的魔力总量和恢复速度，大概比普通的法师强多少？”

“魔力总量的话，大概有希兹的三倍左右。战斗状态下，恢复一个自然之怒需要的魔力，大概需要两分钟。”

维姬没有丝毫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无论是法师，还是其它什么职业，自身的关键属性，都是最为重要的秘密，几乎不会对任何人说。

李昂原本只想问出一个大致的情况，却没想到，维姬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属性。

这份信任，也让李昂感到心里一暖。

虽然，双方之间的信任，早已超越了分享秘密的层次。

“这样算的话，魔力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李昂思考了片刻，给出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你应该以施法时间在三秒以内的中低阶魔法为主，如果需要强大的法术，完全可以在魔法中注入少量的规则力量，只是偶尔使用的话，这种程度的消耗，你完全负担得起，效果也比单一的高阶魔法要强。”

维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这样做，效果确实可能更好。下次我会尝试，如果效果好的话，我打算去弄一套增加施法速度的构装。”

“构装？”

李昂疑惑地看向少女，问道：“你有钱买构装么？”

魔纹构装，作为主位面魔法文明巅峰的产物，虽然对战力的提升非常明显，但价格同样昂贵无比。

一、二阶的普通构装，并不算很昂贵，价值通常在一二十万金币，贵的也不过三四十万，一套下来大概在一两百万金币。

这个价位的构装，李昂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

但是，低阶构装虽然对战力也有不小的提升，但却不如装备来的划算。

同样是两百万，一套魔法装备所带来的提升，肯定要超出一套一阶魔纹构装的。

若是更高级别的构装，属性确实更强，但价格也会翻上数倍，甚至更高。

出自那些魔纹构装大师之手的作品，别说李昂能不能支付得起，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

任何一个拥有三阶或者以上构装师的势力，都不会缺少金币和武力。

“你忘了我的身份了？”

维姬丢给李昂一个白眼，说道：“我可以在命运神殿免费得到一套三阶的魔纹构装，只不过以前不怎么需要战斗，所以没有领取罢了。”

一整套三阶构装……

李昂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命运神殿。

根本没法比。

正要说些什么，野蛮人布里走了过来，开口道：“李昂大人，我会向部落说明情况，尽量说服部落支持你们的行动。但这件事涉及的利益很多，我不能做出任何承诺。”

由于有着明显的证据，尽管位面意志这个说法，严重的超出了布里的认知，但野蛮人骑士队长并没有怀疑真伪。

在不久之前，数千野蛮人战士几乎同时受到位面意志的影响，险些失去理智，就是最好的证据。

并非没有人怀疑，这是李昂一方做的手脚。

但布里却没有这样想。

原因很简单，没有必要。

如果李昂想要从野蛮人手中得到什么，以现在表现出的力量来看，完全可以撕毁盟约，将野蛮人打入深渊。

而依然遵守着双方之间的约定，这就表明，李昂是值得信任的。

作为一个未来的领袖，布里的心思简单到几乎称不上合格，更不擅长各种政治、妥协以及交易，但直觉却准确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李昂本来就没指望能从野蛮人那得到多少帮助，只要不拖后腿也就足够了。

不过这个想法，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立场。”

李昂安慰了一句，说道：“我们会在近期离开，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准备对位面意志的战争。”

这些事，巫妖已经对布里说过，野蛮人骑士队长也没有提出疑问，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就去向族里汇报，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传信的。”

送走布里，李昂看了一眼凌乱的战场。

按照现在的速度，将战场打扫完毕至少还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而分配战利品，又是一件麻烦的事。

好在，这些事不需要李昂亲自参与。

叫来巫妖，问道：“亡灵之地的选址，有合适的地方吗？”

“随便找一个适合防守的地形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复杂的要求。”

巫妖想了一会，提议道：“山下的丛林，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距离野蛮人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不会对野蛮人的生活构成影响，互相支援又不存在问题。”

李昂想了一会，没有明确给出意见，摆摆手，说道：“你和鲁道夫去商量吧，天黑之前拿出一个确定的方案给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看着战场上满地的尸体，李昂揉了揉脑袋，感到有些头疼。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中，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虽然大多数不需要李昂亲自参与，但可用的人手不足，却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尤其是巫妖，肩上的任务是最重的一个。

处理尸体、召唤亡灵、处理魔法材料、构建亡灵之地、想办法修复受到重创的伤残亡灵，还要负担起部分战略规划的任务。

李昂有时都忍不住在想，是否需要再招募几个新的亡灵法师，来协助巫妖的工作。

不过，主位面的法师，选择亡灵系的非常少见，难以招募不说，最基本的信任也需要时间来建立。

所以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李昂脑中浮现了短暂的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在李昂能够信任的人中，能够完成这些任务的，仅仅只有巫妖一个。

所以，暂时也只能让巫妖辛苦一些了。

好在，亡灵生物并不会感觉到疲惫。

李昂试图用这样的理由安慰着自己，同时想道：“等忙完这段时间，再给巫妖放个假，好好补偿一下好了。”

…………

遥远的外界，短暂而混乱的争斗，早在李昂将位面意志的怒吼压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下来。

仅仅只持续了十几分钟。

然而，波及了整个位面的混乱，所带来的伤害却是无比惊人的。

大量生命，无论是巨魔、半兽人、野蛮人，亦或是没有智慧的野兽，都在这一场混乱之中，损失了大量的族人。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断有一道道微弱，但却源源不断地力量，从死去的生命身上，透过厚实的大地，传入位面深处，那片黑暗的空间之中。

位面意志的灵魂火焰，似乎更加瑰丽，绚烂了。

“还不够……”

得到了大量的养料，位面意志的智慧，似乎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已然能够表达出完整的意思。

然而，李昂那一下轻微的跺脚，看上去没有任何波动，却给位面意志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一阵阵饥饿感从灵魂深处传来，但位面意志却始终不敢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地吸收着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