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的预测还是出现了错误。

两张【灵魂净化】卷轴并不足以完成对食人魔独眼暴君的洗脑。

好在卷轴的数量很充足，第三张卷轴撕开，随着一道迷蒙的白色光芒洒下，食人魔独眼中的暴虐渐渐平和下来。

“应该可以用魔法奴役卷轴了。”

李昂递出一卷小巧的卷轴，交到半精灵少女手中，说道：“去吧，我在这等你。”

维姬接过卷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昂。

向前几步，走到铁笼边缘。

一股魔力从掌心里冒出，引动了卷轴中的能量。

食人魔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然后很快就在神术的力量下恢复平静。

一股特殊的灵魂练习，在半精灵少女和食人魔之间建立起来。

“朗拿度，转过来。”

少女说的是伊尼德通用语，按理来说，食人魔是听不懂的。

不过，在魔法契约的作用下，少女的命令准确无误地传达到食人魔的意识之中。

食人魔依旧被一道道铁链牢牢地捆缚着，拼命转动着脑袋，试图转向少女的方向，却始终无法做到。

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怀疑，这玩意可能随时会被食人魔崩断掉。

“好了，停下。”

维姬吟诵了几段咒语，释放出一个个低阶的法术。

过了好一阵，终于确认，魔法奴役卷轴已经生效，并且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转过身，对看守在这里的野蛮人卫兵说道：“已经完成了，放他出来吧。”

这一句，少女是用野蛮人的语言说的。

但，维姬从来没有使用过语言通晓卷轴，或者类似的法术。

然而，李昂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意外的神色。

“按她说的去做。”

李昂对看向自己的野蛮人卫兵吩咐道。

在野蛮人忙着对付笼子和铁链时，维姬已经退回到李昂身边，小声抱怨道：“这个大家伙好丑。”

拥有一半精灵血统的少女，在审美上，也和精灵非常接近。

不过，李昂却很清楚，少女所说的丑陋，指的是食人魔的灵魂。

“好用就行了，现在我们没办法要求那么多。”

李昂轻轻捏了捏少女的手指，劝慰道：“以后有机会了，再换掉就是。”

“不会太浪费吗？”

少女抬起头，看向李昂，说道：“它的价值比一般的泰坦还要高呢，你舍得？”

“能跟上我的脚步的，只有你一个。其他人迟早都是要被淘汰掉的。”

李昂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不过维姬却是听懂了。

想了一会，少女歪着脑袋，问道：“诺威尔他们也就算了，希兹和黑钢也不行吗？”

“他们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会是我们的重要伙伴和帮手，但是迟早会掉队的，比你差太多了。”

李昂正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几秒钟，开口道：“如果能觉醒的话，佩儿或许也可以。但是觉醒的概率……太低了。”

“你好像变了很多呢。”

维姬随口提了一句，然后立刻将话题拉回到佩儿身上，问道：“说起来，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知道她的真名？”

在李昂读出那个所有人都听不到的单词的时候，除了李昂之外，只有一个人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一个还没有出现的真名。

没有出现，自然也就无法读出来，更加无法让其他人听到，并且明白它的意思。

在维姬所了解的知识之中，似乎只有永恒龙殿的时光之力，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即使是永恒与时光之龙本身，也未必能够从未来，得知一个人还没有觉醒的真名。

而且，维姬可以确定的是，李昂的身上，绝对没有任何来自永恒龙殿的气息。

这违背了半精灵少女对世界规则的理解。

但出于某些不可言喻的理由，一直忍到了现在，少女才问出口。

“她……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

李昂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其他的我不能说，你也不要问，知道太早对你没有好处，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够。”

尽管李昂只说出了一点内容，但蕴含的信息量却非常惊人。

世界。

往小了说，一个位面，甚至一个次级位面，都可以称作是一个世界。

若是要往大了说。

这几乎无边无际，数量多如繁星的无数位面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里的“世界”，指的是哪一个世界？

少女下意识地就想使用命运的能力，却感到手心被李昂用力捏了一下。

抬起头，看到李昂似笑非笑的表情。

维姬小脸一红，别过脸去，说道：“知道了，我不问就是。”

“我在你面前没有秘密。”

李昂张开胳膊，将少女揽进怀里，说道：“但是，有些事，在你力量足够强大之前不能让你知道。你来自命运神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知识，也是有力量的。

若是本身不足以承载知识中的力量所带来的压力，掌握超出自身阶层的知识，所带来的只能是毁灭。

比如说，对于一个世界光面的生物，传递一些来自世界暗面的知识，或许会导致一个位面的破灭。

这一点，哪怕是伊尼德这样的主位面，知道的人也只是极少数。

事实上，绝大多数生命，终其一生，也无法接触到“力量”这个层次的知识。

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解。

但维姬却是清楚的。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往李昂怀里蹭了蹭。

维姬轻声道：“你真的变了很多呢。”

维姬本是想说，李昂的状态很奇怪。

似乎对某些位面深处的隐秘了解极深，但偏偏许多非常“普通”的知识，或者说常识，却没有多少了解。

最让维姬惊讶的是，李昂分明掌握了某些超越他这个层次的知识，但却没有半点失控的迹象。

于是维姬立刻清楚，这又是一件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希兹回去的那段时间，我得到了几个新的能力，也就清楚了一些事情。有些你让我忘记，也让自己忘记的事情，我也都想起来了。”

李昂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指了指不远处的食人魔，说道：“这家伙马上要出来了，你最好让它安分点。”

食人魔身上的铁链已经被解开了一半，剩下的铁链，已经不足以长时间限制食人魔的行动。

身上的肌肉紧绷，似要挣脱束缚。

“朗拿度，安静！”

少女的声音及时地传了过来，让食人魔安分下来。

野蛮人卫兵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看了李昂一眼。

李昂做出了一个继续的手势，野蛮人卫兵犹豫了半天，看看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的食人魔，一咬牙，鼓起勇气，继续帮食人魔解开剩下的铁链。

…………

回到东线的关卡，巫妖在第一时间送来了诺威尔和鲁道夫的建议书。

在离开之前，李昂对两人开放了大部分的信息权限。

除了极少数需要严格保密的内容之外，比如说李昂的能力，巫妖的真名，比如位面意志的存在等等，这些就属于需要严格保密的范畴。

诺威尔和鲁道夫两人，对阿古斯位面的形势可以掌握得很全面。

当然，仅限于李昂自身掌握，并且不属于保密资料的情报和信息。

至于任务，当然是按照李昂给出的信息，做出针对性的规划。

这也是两人的主要职责。

诺威尔拿出的，是针对军事方面的提议。

包括如何调整兵力结构，针对巨魔、半兽人特点制订的针对性建议，以及短期的军事规划。

其中有一点引起了李昂的注意。

诺威尔认为，依照李昂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再加上主位面尖端技术的支持，这个位面绝大多数敌人都无法构成致命威胁，但却不能漫无目的的肆意扩张。

因为李昂手中，缺乏主位面最强大的武器之一，魔纹构装。

魔纹构装，或者说构装骑士，是主位面得以对低级位面形成实力碾压的关键。

但很可惜的是，李昂手中并没有这样的兵种，甚至就连高阶的核心战力身上，都没有哪怕一个构装。

当然了，巫妖这样的骷髅生物根本无法加持任何构装，而构装的加持对李昂的特殊能力是否有效还要画一个问号。

不过无论原因是什么，没有构装，都是李昂手下势力最大的缺陷之一。

因此，诺威尔认为，李昂的亡灵军团，或者说李昂、巫妖等高端战力，无论实力再怎么强，总是可以被人海战术堆死的。

所以，在扩张的选择上，就必须要谨慎，避免引起本位面土著的联合。

根据诺威尔的提议，建议李昂在击破巨魔的包围线之后，攻打下火刃氏族占据的神山。

这与巫妖的计划不谋而合。

诺威尔详细分析了占领神山的好处，以及必要性。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在于战略上的自主权。

借住在野蛮人的地盘中，哪怕双方是盟友，李昂的选择，很大程度上也会受到野蛮人的影响和限制。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若是拥有一块完全自主的地盘，对李昂未来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好处。

除此之外，诺威尔还详细罗列了多达上百条建议。

从不同规模战场上，亡灵生物的战斗阵型选择，到兵种的搭配建议，非常详尽，且具备重要的参考价值。

翻到最后一页，李昂轻轻将建议书放回桌上，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拿起另一份建议书，仔细阅读着。

正如维姬所想的那样，李昂看上去似乎无所不知，但事实上，李昂不擅长的东西反而更多。

诺威尔和鲁道夫的能力和经验，在未来相当漫长的时间里，都会为李昂提供巨大的帮助。

和诺威尔专注于军事不同，鲁道夫的建议涉及了位面战争的方方面面。

在鲁道夫的建议中，阿古斯位面将成为一个重要的资源提供地。

所提供的资源，是主位面非常紧俏畅销的商品，祭品。

按照鲁道夫的思路，在位面开拓初期，应该不惜成本，将所有的收入和资源都用来加强武力，尽快壮大在本位面的军事力量。

而当力量达到一定程度时，就应该及时停止投入，转到纯收益的阶段。

除了大方向上的提议之外，鲁道夫还就本位面错综复杂的部落关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过这部分建议，却划分成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策略。

两种策略，都细致到了每一个环节该怎么做，外交如何展开、军事行动又该如何配合。

一是严格执行现在的外交策略，与野蛮人建立稳定的盟友关系，打击巨魔和半兽人。

但鲁道夫在建议中明确指出，可以扶植野蛮人，却必须要掌控好度。

半兽人和巨魔绝对不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数量也必须有所保证。

因为这两个种族，意味着未来源源不断的祭品。

虽然生产周期动辄以百年计，但对于一个家族的传承来说，一条稳定的祭品来源渠道，是非常重要，不可替代的。

而另外的一个思路，则是在站稳脚跟之后，找机会坑野蛮人一把。

搅乱三大种族之间的关系，然后以一个超然的姿态，以交易或者征税的方式，从三大种族中源源不断地获得祭品。

这样做，事实上需要的投入更少，收益也更高。

唯一的坏处，是会背负上背信弃义的名声。

不过，若是坏名声不可能传回到主位面，事实上可以看做是不存在。

至于低级位面的土著如何看待自己？

就好像……

巨龙会在意猴子的咒骂吗？

不听话的，杀了便是。

李昂思考了许久，提起笔，在第二条建议后打了一个叉。

这是否决的意思。

不过，第一条建议，李昂却也没有采纳。

而是叫来诺威尔和鲁道夫两人。

“建议书我看过了，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不够。”

李昂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两人，继续说道：“明天攻打巨魔的营地，你们好好看清楚，然后重新写一份新的建议给我。”

想了一会，李昂补充了一句：“祭品和金币的利益需要考虑，但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我需要更多的战争，从这个角度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