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仁向四周望了望,算了下距离,路途已经过半,一路依然是风平浪静,看来楚江王的面子或者说威慑力的确好使,再加上石建泓在王曦出租屋被楚江王发现后远遁,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就算有心想要做点什么,一时半会儿也还没法确定他们的方位。
可这越到后面风险就越大,石建泓他们是不可能允许赵竹仁重返肉身,甚至达到里一院都不行。既然确定了赵竹仁的魂魄在这里,就一定会来彻底灭口,至于呆在他身边的周柯柳瑗王曦等,则是宁杀错不放过。里院的人虽说很少干杀人灭口的事,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在行。
既然失去了赵竹仁一行人的踪迹,那么就在里一院周边等着,迟早都会等到他们的。
楚江王明白他在担心什么道:“赵兄,请继续。”
赵竹仁回头望了望几个弟子,虽然神色还有些紧张,但已经明显放松不少,柳瑗已经又习惯性地出神盯着前方,全靠周柯指引着方位。
赵竹仁收回目光,道:“所以我带着弼司进了趟十万大山,想找师兄问个明白,给其余各院报备并回函七院九院表示同意请求就出发了。可到了约定的地点和时间却迟迟没有等到代师兄,师兄虽说放荡不羁,可还从未失信于我。于是我就让弼司原地等待,自己一个人在十万大山钻来钻去。我怕他出事儿。”
“大约一月前师兄通过山里的巫知道了我的踪迹,来找我碰了头,这事儿弼司不知道,他还以为我们是这两天才见的面。我这才知道,师兄也是去调查这事儿去了,的确有针对里院的行动,但不是什么减少外院医师数量这种儿戏的做法。而是想直接进攻某座里院。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就凭这群泥腿子能找到里院在哪儿吗。我也是傲气,想着既然他们如此不识趣,那我师兄弟二人就直接把他们灭了。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虽说被我们打来差点儿断掉传承,但毕竟没断不是么,别人还是有守卫传承的存在啊。”
楚江王想了想道:“不过应该没打起来吧?地府最近并没有接受大量巫的魂魄。还是说一开始你们就对上巫的大能了?”
赵竹仁道:“没能打起来,师兄也不让,他说现在巫大部分都对里院不抱敌意了,主要还是被我们打怕了,但还有少部分的巫则一直对我们充满敌意,挑事儿的就是这群。”
“既然师兄已经把前期工作给做的这么细致,那么剩下的就好办了,知道谁是敌人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模式化的事情了。师兄说虽然这两类巫理念不同,但别想着让一帮替我们找另一帮,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中间的过程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最后抓到了一个老头儿,但也只问出了一个地址,就是我今天遇袭的地址。”
楚江王皱了皱眉,道:“给你下的套?兜这么大个圈子?”
赵竹仁道:“我哪里知道,我和师兄带着弼司就往那个地方赶,当我发现那个地点离我里三院这么近,我就想会不会就是针对我们三院的,按理说我们的位置他们应该找不到的。后来我们赶到时,却感觉到了里院中人的气息,师兄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就吊在我后面,我就直接进去了。进去一看,是七院的那帮人,我也觉诧异,以为他们也调查到这里来了,还没打招呼,就打起来了。提前就摆了个大阵等着我,那么多人我架不住,而且看他们的出手是直接下死手要拘魂的架势,我只好立刻离魂跑了。几乎他们出手时师兄也察觉到了,立刻前来救我,见我已经离魂,就把他们给引开了。弼司本是我留在小区门口害怕对方逃跑时做的后手,没想到最后却来救了我。我没时间返回肉身,也不敢暴露,连弼司都怀疑了一刹那,只好隐藏气息附身于手术刀中。”
楚江王道:“这里有个大问题,摆那么大个套等你钻,就凭代文斌就全部引开了?就留你在那里等着弼司来救?”
赵竹仁道:“我这一路也在想这个问题,老石脾气是暴了点,可断不至于因为师兄泄密就迁怒于我而且还下这么重的手。其他几个主任也是,放在平时连对我出手的胆子都没有,今晚也是一个劲地下死手。这事儿太他妈的诡异了。”赵竹仁居然爆了句粗口,虽说以一敌多,但毕竟弄成现在这样,他内心可窝着火。
楚江王道:“能逃出来就很厉害啦,赵兄。等会儿你回到肉身后,小弟我可能就要撤了。赵兄你在里一院,应该出不了大问题,而我到里一院本身就是件大事了,尽快离开为好。”
事情的经过赵竹仁已经基本上给楚江王说了,而且比较详细,这之后的事情也确实不好为难别人,加上楚江王的话的确有理,他不相信在里一院还能有危险,于是道:“谢了,已经欠你个大人情了,此间事了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喝酒。”
楚江王正准备答应好,却突然眉头紧皱,顿住身形。旁边的赵竹仁几乎和他同时刹住,原地站立,目光盯住前方。
楚江王道:“赵兄,大概三里地左右,就老石一人,也就二十来息的时间,躲?”
赵竹仁苦笑道:“还能怎样?你和黑白无常不能出手,难道让我这三个弟子去拼院长级别的对手?”
说完,又望向这三个弟子。王曦从先前的惊骇变为了兴奋,这速度太过瘾了,这本事必须学会啊!柳瑗似乎没有出神,见赵竹仁望过来,忙点头致意,也是很兴奋。周柯这时有着临时大师兄的自觉,面无表情,神色警惕。
这些都还是孩子啊,怎么可能让他们去送死。不明真相的他们恐怕看到七院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援军到了吧?会毫无戒备地迎上去的,连自己都犯了这种错误,他们怎么能够想到。
楚江王也是这个意思,道:“行吧,我们绕一绕,再有几息他们就会感应到我了。”
楚江王心念一动,就向跟在后面的黑白无常发出了警告,示意众人新的前进方向。
赵竹仁道:“今晚委屈你了,让堂堂楚江王绕路,要不是护着我这个累赘,老石他们七院没这个本事。”
楚江王连连谦虚道:“能护着堂堂里三院院长走这一遭,回去我也有点儿吹的,我让他秦广王不和我换班。”
赵竹仁知道这是楚江王在安慰自己,现在的自己对地府还真是个烫手山芋,没遇见还好,遇见了不好意思不管死活,可管又不敢管太深。
众人在新的方向继续快速推进着,楚江王该了解的情况基本都搞清楚了,但几次都欲言又止,赵竹仁早就发现了只得说:“有什么难处么?”
楚江王愣了下,斟酌了一下道:“赵兄,这事儿我本不该多问的。你回到肉身后打算怎么做?”
赵竹仁还没答话,楚江王又补充道:“赵兄,不是我虚情假意,虽说我不能介入过多,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了那么多事,说不定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赵竹仁点点头道:“到了里一院回到肉身,就两件事,把消息递出去,以及保证玉儿弼司的安全。老哥别太担心,其实现在好多事依然没有理清楚,在这里胡乱推测也没有用,至少回到肉身后我养一阵子就没事儿了,就算消息递不出去也无所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里七院还能搬走不成?我呆在里一院躲半年他们能奈我何?”
楚江王相信赵竹仁的实力,也相信里一院的防守能力。的确如赵竹仁所说,如果他就在里一院养他个半年,里七院还真拿他没办法。偷袭赵竹仁成功一次已是天大的运气了,难道他们还能寄希望于在里一院内再偷袭一次?
想到这一点,楚江王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问道:“赵兄,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你看,如果想偷袭你,这事儿本来就很不可思议,他们能够成功除了以多击少,以逸待劳和摆了个大阵外,就几乎没有后手了,里七院的高层可都是露了相了,这万一偷袭不成呃,也不对,这么看来,他们其实也算偷袭失败了,至少你肉身和灵魂都在。是我想多了。”
赵竹仁见楚江王说是说想多了,但脸上疑惑的表情丝毫未减,道:“也是,如果真摆这么大一个套来等我钻不该这么草率,这事儿透着诡异的地方太多。如果他们真没后手的话,也敢对我出手?”
楚江王见赵竹仁明白他说的不对劲在哪里了,道:“不然的话,会不会并没有时间来经过周密的安排?比较急?”
刚说完,楚江王又摇了摇头,他自己也觉得荒唐。没有经过详细的推演和各种后手,就要去偷袭里三院院长赵竹仁?里七院这帮人是吃饱了撑的想赶快来地府抢职位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么?
赵竹仁表示这又是一个疑点,只有等待以后自己慢慢来调查了。然而这时,二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身形再次顿住。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从楚江王心底出现。几乎是瞬间,他本能地通知跟在后面的黑白无常停下,并把赵竹仁的几个弟子带上一起隐藏起来。
赵竹仁望了楚江王一眼,同样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出现。自己虽说受了伤,但感知能力并没有弱太多。而且就算自己感知不到,旁边可还有个楚江王。对方几乎是都快逼到鼻子前了二人才发觉,实力可见一斑。
震惊归震惊,主要是对方来的突然,但真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后,赵竹仁却心情复杂。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
身前十米开外,站着两个身影。
里七院院长石建泓。
里院院长时信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