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警察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中年警察叫刘伟，视属于精明能干类型的警察，但直说很直，虽然有本质，但不会溜须拍马，这些年一直留在原岗位没有调动。青年警察叫张宏，是刘伟的搭档，嫉恶如仇。

“我们查清楚了，患者叫吴纯，是大学城一代的混子，是极乐帮的混混头子，如果你们之间没有过节，你就没有作案动机。”

“我们通过你救治吴纯的过程看到你是一个好医生。委屈你了。”刘伟很直接，拍拍林远的肩膀，笑道。

“警民合作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林远觉得刘伟可靠，语气真诚，并没有电视里面派出所那种高高在上人民公仆的丑恶嘴脸，相反大多数警察还是态度很好的。

张宏感叹道：“没想到你的医术那么好，可以祛毒。我从未听说过。”

“祛毒只是排除体内的毒素，中毒者身体虚弱，还需要好好养伤。”林远解释道。

审讯过程中，本来没多少事情，但刘伟经验老道，发现林远没有身份证，而且在网上没有查询到他的消息，皱起眉头。

这时候，电话响起，刘伟接听完后，不动声色的拉着张宏离开审讯室，时而警惕看向审讯室的林远。

林远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分钟后。

刘伟走进来，深呼吸，沉声道：“林远，我刚得到消息，吴纯死了，就死在医院里，中毒救治无效死亡，并且我们的人在你诊所中发现了作案毒药。”

林远眯眼，看来有人设计了他。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捕了。”刘伟虽然不敢相信，但证据确凿，沉声道。“犯罪嫌疑人，姓名林远，男，二十一岁，身份证无效，我们查不到半年前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城中派出所会议室中，刘伟负责介绍案情，会议室中坐着所长张天明，指导员王晓以及其他民警。

他脸色严肃，看了一眼所长张天明，得到认可后，继续道：“死者孟获，大学城一代的混混头子，是极乐帮帮主，组织一伙社会闲散人员专门在大学城夜市收保护费，影响极为恶劣。”

张天明皱眉道：“死者与犯罪嫌疑人有过节吗？”

这是重点。

作案动机是此案侦破点，张天明曾是市刑警支队的一名刑警，侦查能力很强，扫过众人，道：“这是今年我们遇到的第一起谋杀案件。”

“根据《关于建立派出所和刑警队办理刑事案件工作机制的意见》的规定，犯罪嫌疑人由我派出所抓获，所以此案归我们管。刘伟，你继续说。”

刘伟打开死者在医院的照片，又道：“经法医判定，死者死于中毒，银环蛇毒液提炼出来的神经毒素……”

脑海中浮现出林远拯救孟获的场景，虽然疑惑，但破案讲究证据，没有证据证明林远治好了孟获，也没有证据证明林远没有谋杀孟获。

深呼吸，调整状态，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犯罪嫌疑人昨晚在夜市吃宵夜，与孟获的一个手下有过冲突。”

张天明眉头一挑，道：“这是不是作案动机？”

刘伟摇头道：“有可能是，不过我觉得孟获与林远素不相识，没有必要杀死孟获。”

“不要猜想，要证据。”张天明皱眉道。

刘伟苦笑，无奈道：“综合以上证明，昨晚的冲突是林远杀死孟获的动机，作案工具是银环蛇神经毒素，所长，这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张天明点头，道：“就这么办，既然有证据，你写一个详细报告给我。”

意思很明显，林远就是杀害孟获的凶手。

破案神速，如果写一篇题材上去可能会得到褒奖，张天明眼睛里露出喜悦之色。

“我觉得有疑点。”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晓站起来，所有人看着他，微微一笑，谦逊道：“案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我问你刘伟，你亲眼见到林远杀死孟获吗？”

“……”

刘伟摇头，说道：“我们是接到报警电话赶去桃源春，到诊所的时候，孟获已经躺在地上，犯罪嫌疑人就在犯罪现场……”

“就是说你没有亲眼看见犯罪嫌疑人动手是吧？”王晓问道。

刘伟犹豫片刻，点点头。

王晓叹口气，严肃道：“刚才张所长讲得很对，破案要讲究证据，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既然没有看到，就说明有很多种可能。至于在犯罪现场找到的毒药，很可能是林远意外的人放置的。”

张天明心中诧异，平日里很温和的指导员居然仗义执言起来，案件其实不复杂，不过总觉得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暂时说不出来，因为一切太巧合了。

刘伟直接闭嘴。

张所长与王指导员是城中派出所的一二号人物，平日里和睦相处，有时候还喝酒称兄道弟，但在这件案子上似乎存在分歧。他最好是不站队。

“王指导，你说有很多种可能，但从各种证据来看，林远是最有可能性杀人的。”张天明沉吟道。

王晓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严肃道：“我得到的证据是孟获在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时候，其实意识清醒，根据法医测试过的中毒事件，是在送去医院之后。当时林远已经在送往派出所的路上，这里面存在很大的矛盾。”

张天明眉头跳动，陷入沉思。

其他人窃窃私语。

没想到一个谋杀案件，居然使得张所长和王指导有矛盾。

“王指导拿出的证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张天明不动声色的问道。

王晓淡淡道：“张所长怀疑我跟林园是同伙吗？”

张天明忙摇头，解释道：“当然不会，这样吧，案子有刘伟和张宏继续调查，案情进展情况我随时跟刘局长汇报，如何？”

王晓点头。

会议散去。

王晓要走出会议室，张天明走过来，说道：“王指导，去我办公室喝点茶吧？”

两人进入所长办公室。

张天明亲自给王晓泡茶，微笑道：“王指导啊，刚才案件存在争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晓是个耿直性格的人，沉声道：“我怀疑这是一起谋杀，然后嫁祸给林远的案件。张所长也是老侦查，很清楚死亡时间代表着林远其实早已经摆脱犯罪嫌疑人的罪名。”

张天明眯眼，盯着王晓。

王晓坦然对视。

许久之后，张天明叹息道：“王指导，下个礼拜去省会有个干部培训，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王晓心中冷笑，看来张天明想用干部培训来交换，干部培训是升官的预兆，只要去党校培训，回来之后肯定会往上一步。他很好奇张天明为何如此关心林远的事情。

“秉公办案是我们人民警察的职责，如果林远不是凶手，绝对不能冤枉他。”说完，王晓起身离开没有与张天明费口舌之力。

张天明眼神变幻不定，但很快恢复冷静，不屑道：“又臭又硬的石头。”

电话响起。

张天明看了号码，急忙接通，语气截然不同，陪笑道：“叶女士，你好。”

“事情办得如何？”

“还算顺利，不过我派出所的王晓，王指导员似乎对案件存在分歧，觉得林远是被陷害的。”张天明不动声色的解释，其实想推锅，得罪叶女士，王晓的日子难过了。

“尽快定案。”

“请叶女士放心。”

挂断电话，张天明皱起眉头，孟获的死亡时间是关键，如果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定林远的罪名是很简单的。

只可惜王晓不配合啊。

两人一直以来都不对付，王晓是个正直的警察，但因为太正直了，所以不受待见。社会是个大染缸，不从善如流很难往上爬。王晓之所以在城中派出所呆了五年是因为其性格问题，不懂得站队，不懂得阿谀奉承。

案件的主角，林远并不知道因为他，整个柳城地下世界风起云涌，各方开始博弈起来。

张天明在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表面上是向上级部门汇报诊所投毒杀人案破案进展，但很委婉的提出王晓与领导意见不合，并且独断专行。

打完电话后，张天明走出办公室，觉得有必要去看看犯罪嫌疑人。

因为林远敢被抓获，没有来得及扭送看守所，由张宏负责看守，张宏与张天明是本家，但没有亲戚关系，很年轻，有冲劲，但也容易控制。

审讯室。

张天明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坐在地上，神色平静，面对张宏的审讯表现得随意，心中凛然，这种人一看便是很难搞，心理素质超强。虽然法律规定不能对罪犯动刑，但疲劳审讯是经常用到的手段。两百瓦的强光灯，三天三夜不给睡觉，让犯罪痛不欲生。经过整夜的审讯，却收获寥寥无几。

张宏眼睛疲劳，差点睡过去，林远反倒精神奕奕，派出所审讯罪犯的小儿科对他而言不是问题。

“你很坚强，不过我们已经掌控证据，你现在是垂死挣扎，我劝你坦白从宽，还能少判几年。”张宏盯着林远，努力想要制造出一个威猛的形象。

林远摸摸鼻子，叹息道：“张警官，我已经说过不认识死者，我也不知道死者的尸体如何在我的诊所，明眼人一看破绽百出，你们竟然相信，不得不说你们破案能力值得深思啊。”

张宏脸红，怒斥道：“我们的破案能力如何不需要你来怀疑，但你是最大嫌疑人……”

“张警官，你是不是经常膝盖刺痛，走路难受？”林远没有继续争辩，看了一眼张宏的膝盖，笑问道。

张宏警惕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你有骨性关节炎，如果不注意治疗的话，年纪轻轻可能变成瘸子。

张警官，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训练很刻苦，很喜欢人民警察这份职业，所以因为训练过度，加上小时候营养不良，让你得了骨性关节炎。”

张宏原本不想听鬼扯，但林远说的都对，忍不住问道：“你有办法？”

膝盖疼痛一直困扰他，每次执行任务，虽然不是刑事案件，但非常影响前途，如果右脚残废，这辈子不用想着往上爬。张宏见林远一说一个准，心跳加速，忐忑起来。

“我可以帮你治疗啊。”林远笑道。

张宏摇摇头，说道：“你已经是阶下囚，不需要你为我操心，还是想想如何坦诚犯罪过程吧。”

林远叹口气，又道：“你除了骨性关节炎之外，还有其他病。你女朋友经常跟你吵架吧，估计差不多分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