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距离徐青城千里之外的闽越道吴丰城内,奚江远正坐在驿馆中自己的房间内,看着面前正在烹茶的那可云笑了笑说:“呵呵,三小姐,看来这次我们都失算了…”
闻言,那可云正在沏茶的素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也不去看奚江远,只是一边斟茶,一边轻声道:“太子殿下莫不是打算就此收手了?”
“呵呵,三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在感慨陆染秋的命好而已,居然让他躲过一劫…”接过那可云递上来的茶,奚江远又是轻笑一声道…
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可云朝着窗外看了看,语笑盈盈的开口道:“躲过一劫吗?也未必吧…”
“哦?三小姐此言何意?”闻言,奚江远顿时眉头一挑,眼神玩味的看着她问了一句…
那可云看着他笑了笑说:“太子殿下当真不明白?当初你我定下的计策,实际上,无论前来护卫的是陆染秋还是陆建州,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如今只不过是将他们两个的位置做了个对调而已,太子殿下该不会就打算收手了吧?”
看着那可云脸上那有些莫名的微笑,奚江远也跟着笑了笑:“呵呵,三小姐气度非凡,思维也是异于常人,与小姐合作,果真是在下来到凌苍后,所做的最正确的选择!”说到这里,奚江远又顿了顿,然后眼神戏谑的盯着她又说了一句:“只是不知,三小姐打算怎么在陆建州和几千凌苍军的护卫下,实行之前的计划…”
闻言,那可云的嘴角微微一弯,然后目光远眺,望着淮阳道的方向笑了笑说:“这件事情,恐怕还要落在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上…”
顺着那可云的目光看去,奚江远也注意到她视线所注视的方向,随即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后,嘴角同样的弯起一个有些玩味的弧度…
而另一边,在吴丰城都督府内,陆建州正坐在自己的书房内,看着面前的众人笑了笑说:“行了,都是自己人,坐下说话吧…”
闻言,屋内包括倾鸢和宁羽在内的几个人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坐下,而其中两名一身甲胄的,正是陆建州在担任闽越道代行军大总管时最为倚重的两名将领,白全和洪战!
他们都是从军队最底层慢慢摸爬滚打上来的,因为作战勇猛,被陆建州赏识,所以才提拔到今天的位置!
“两位将军,一别数月,过得可还舒心?”看着白全和洪战有些别扭的坐姿,陆建州笑了笑问道…
闻言,那二人都是脸上微微一僵,然后还是看上去更为粗犷一些的洪战率先开口道:“殿下,您都不知道,自从您离开之后,这南渊人,就再也没有组织过什么像样的进攻!不对,是压根儿就没有再在边境上惹过事情,弄得我老洪,天天的浑身不自在!这感觉,真他娘的憋闷!”
“老洪!”闻言,洪战一旁更加谨慎一些的白全顿时轻喝一声,眼神有些严厉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赶忙朝着陆建州抱了抱拳沉声道:“殿下,洪战为人粗犷,您也是知道的,还请您勿要怪罪…”
闻言,陆建州看着白全他们安慰的笑了笑说:“呵呵,白将军多心了,洪将军为人爽快,有什么说什么,我怎么会怪罪呢?”
“多谢殿下…”白全这才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刚才真的怕陆建州因为洪战的话心中有什么芥蒂…
毕竟,洪战刚才的话太容易被人误解了…什么叫做陆建州不在,南渊人就不再组织进攻了?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在随便进行一些解读,就算是陆建州宽宏大量,可他手底下那两位此刻正坐在自己对面的亲随会不会这么想,那可就难说了…
更何况,这种传闻一旦传出去,就算陆建州嘴上说不在意,恐怕心中也难免会有些芥蒂,到时候,洪战的前途可就难说了…所以,作为过命的兄弟,白全在这种时候站了出来,以免洪战说出什么更要命的话来…
而这时,洪战明显也已经反应过来,他赶忙朝着陆建州抱了抱拳沉声道:“殿下恕罪,末将方才一时失言,但末将绝无轻慢殿下之意,还望殿下明察!”
见状,陆建州顿时笑了笑,然后朝着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下:“呵呵,行了,你老洪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我要是跟你计较这些,早在当年刚把你招到麾下的时候,就把你给收拾了!还能等到现在?”
闻言,洪战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闹了脑后脑勺说:“殿下还记得呢…”
“呵呵,怎么可能忘得掉呢?那可是孤生平第一次被人当着面骂一无是处,这种场景,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说着,陆建州又戏谑的看了看洪战…
顿时,洪战的脸色变得更加尴尬,摸了摸脑袋,沉默片刻后猛地站了起来,朝着陆建州一揖到底沉声道:“殿下知人善任,也从来没有计较过我老洪的一些小毛病,所以,对我老洪来说,殿下就是我发誓效忠一生的主君!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殿下一句吩咐,我老洪绝无二话!”
见状,陆建州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才是我一直认识的老洪!咱们都是自己人,那些虚头巴脑的鬼东西在这里除了让咱们的情分变得有些生分之外,再无其他!白将军觉得呢?”说着,他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白全…
闻言,白全顿时也是洒然一笑,然后朝着陆建州抱了抱拳…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纷纷重新落座,然后白全看着首位上的陆建州沉声道:“殿下的意思是,您打算唱一出引蛇出洞?”
陆建州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看着白全他们沉声道:“不错,虽然承蒙父皇器重,对我委以重任,但是,如今朝中的局势想必你们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护卫南渊使团,既是我的机会,同样也是别人的机会!更有甚者,可能还是其他某些势力眼中的机会!所以,与其千日防贼,倒不如,我故意卖个破绽给他们,让他们自投罗网!”
闻言,屋中其他几人顿时都是心中一凛,眼神都紧紧地盯着首位上的陆建州,等待他的下文…
见状,陆建州顿时轻笑一声道:“诸位放心,这只不过是一道必要的防范措施罢了,并不是说这一路上真的就会出现什么问题,与其担心这个,到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愿意赶路…三天的路程,他活生生走了六天!现在,还赖在吴丰城里不走了!这对我们来说,才是一个最大的考验呐…”说到这里,陆建州的眉头也渐渐紧蹙,似乎对这位南渊太子十分头疼…
显然,陆建州的一番话也同样说中了其他几人的痛处,实际上,南渊使团已经在吴丰城里滞留三天了!最开始,陆建州只是以为这位南渊太子是因为娇生惯养,以前又没有这样长途跋涉的赶路,所以有些水土不服…
可是自从给那位太子诊脉的大夫回复他说那位太子殿下并无大恙之后,陆建州就对奚江远一直滞留在此的目的产生了一些疑问…
毕竟,闽越道是与南渊相邻的地方,而吴丰城,又是闽越道的治所以及驻军所在地!这样的地方,无论是对陆建州,或者是南渊使团来说,都是十分敏感的位置!一般别国使团来访,一定都是尽快的脱离边境,就算是想要放慢脚步,也都是等进入他国腹地之后,才会稍微减缓行程,为的就是不让另一国产生不必要的猜忌…
可陆建州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南渊太子居然是这么一位不拘一格的人!不仅一路上挑三拣四的故意拖慢行程,还在吴丰城这么重要的地方滞留数日!这让陆建州心中对他的不满和猜忌,上升到了顶点!
这时,一旁的洪战猛地一拍桌子,然后站起身朝着陆建州沉声道:“他奶奶的!这窝囊太子就是在他娘的南渊皇宫里呆的太久了,都他娘的忘记男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了!殿下,你放心,我老洪这就带人去把驿馆给团团包围起来,让那群已经憋坏了的兔崽子们好好地在那周围热闹热闹!我他娘的就不信了,这狗屁太子还能受得了这群没事都喜欢找事儿的小兔崽子们!”说到这里,洪战的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闻言,陆建州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沉默下去,过了片刻后,将头转向一旁的窗外,口中低语一声:“注意分寸…”
“嘿嘿,殿下,您就等着瞧好戏吧…”得到陆建州的许可,洪战顿时嘿嘿一笑,然后大步的朝着府外走去…
看到洪战离去,陆建州的嘴角微微一弯,又看了看一旁的白全等人,发觉他们都是和自己一样的表情,顿时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