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下臣以为,方才贤宁王所言,实在有些太过片面!”似乎没看到陆建坤那有些阴翳的表情一般,楚孝走上前来朝着陆德巽恭敬的作了一揖道…
首位上,陆德巽将陆德群,陆建坤和陆建州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看着他问了一句:“哦?楚爱卿有何高见?”
闻言,楚孝又朝着陆德巽作了一揖道:“陛下明鉴,诚然如贤宁老王爷所言,我朝自经历苍无之乱后,辈出明主,陛下您更是堪比太祖皇帝和振武皇帝的圣明之君!我凌苍如今在整个大陆上确实已经是如日中天,已有追回正朔的迹象!”
楚孝先是顺着陆德群的话恭维了一番陆德巽,然后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但是我朝目前所面临的一些隐患,也是需要引起重视的!就拿近期的北境之战和淮阳道的水患来说,下臣粗略的算了一下,北境之战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是战况之惨烈,人员伤亡之众,所需花费的包括抚恤伤亡将士及其亲属,赏赐有功将士以及重新整编灵州营,还有临近的方朔城和幽泉关一起的军费,约在五百万两上下!还有这次淮阳道的水患,无论是重修水道,河堤,亦或是救济百姓,这笔费用,恐怕要耗费白银近一千万两!而我朝每年田赋,盐课,丁税,包括边境的商市榷场这些加在一起,约可得银两千五百万两左右!若是再除去官员的俸禄,各地的军费等等,单单是这北境和淮阳道的两项,就已经让国库有些捉襟见肘了!更何况,下臣估计,淮阳道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恐怕也难以为朝廷贡献些什么来…能做到自保,已经可以算是上天庇佑了…”
闻言,高位上的陆德巽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沉默片刻后,他语气幽幽的开口道:“户部,楚爱卿所言,情况属实?”
听到问话,户部尚书吴静元赶忙上前,恭敬的朝着陆德巽作了一揖道:“回禀陛下,楚府尹所言,基本属实…实际上,楚大人还少算了两项…其一是陛下您的寿诞将至,其二则是陛下您今天叫来臣等所要商讨的南渊使团…下臣刚才粗略的算了一下,依照往年惯例,陛下您的寿诞,户部通常是拨银在六十万两上下,而别国使团前来朝拜,一般则需准备三十万两白银接待,这还不算陛下您到时候赏赐给他们的礼物…”
吴静元话说完过了很久,都没有得到陆德巽的回复,顿时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其实不光是他,这显政殿中的所有人,此刻都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就如同一尾轻舟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而在前方不远处,却有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正在压来一般!让人感到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心悸之感!
“呵呵,难怪靖王在这份奏折里还说要严惩贪官,这些个混蛋,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说话间,陆德巽猛地一拍桌子,身上的帝王霸气顿时凛然而出!
“陛下恕罪…”见状,殿中文武纷纷拜倒在地,齐声高唱…
看着面前跪倒一地的百官,陆德巽的眼神中透出一分厌恶的神色,大手一挥,眼神锋利如刀一般看着他们沉声道:“拟旨,着靖王将淮阳道上下一干犯事官员,无论案犯金额大小,全部就地处决!家产全部充公,男子全部送去誉峰关军前效力,交代陈鹏飞,把这些人全都给编入陷阵营!让这些趴在帝国身上喝血吃肉的蛀虫当一回英雄,做一回好汉,也算是回报帝国对他们的养育之恩了!女子一律送去教坊司,终生不得脱离奴籍!”
闻言,满殿文武皆是脸色悚然,然后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陆德巽…
“陛下,陛下不可啊陛下…”就在这时,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垂垂老者行动迟缓的走上前来,朝着陆德巽作了一揖道:“陛下不可啊,这些人并非全都是大奸大恶之徒,有些,不过是一时不慎,才误入歧途,还请陛下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看到来人,陆德巽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人他有些印象,刘路明,说起来也算是个两朝老臣了,只是没什么本事,一个监察御史做了几十年,愣是没升迁过!只是因为和严昭一样,是个十分正直的人,所以一直留到今天…
但是陆德巽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满朝文武都沉默下去的时刻,居然会是他出来反对自己的旨意,这让陆德巽十分诧异,不禁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刘卿,你这是何意?难道朕有意惩处贪官污吏,你作为监察御史,还打算替他们求情不成?”
闻言,刘路明赶忙朝着他拱了拱手道:“陛下明鉴,老臣与这些贪官污吏斗了一辈子了,老臣敢说,在这大殿之上,没有谁比老臣更希望陛下将这些贪官斩尽杀绝!可老臣也明白一个道理,陛下想必也很清楚,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咱们凌苍朝,不可能全是贪官,也不可能全是清官!而陛下您,则是一杆秤,一杆制约这个平衡的秤!这个平衡可以倾斜,但是却绝对不能打破!更何况,陛下您之前已经下过一道旨意,让靖王殿下只诛首恶,此时却要更改旨意的话,朝令夕改,陛下,这恐怕有损您的威望啊…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切勿株连太深…”
看着面前的刘路明,陆德巽慢慢的沉默下去,显然,刘路明的话还在对他起到了一些作用…
而这时,已经新任的御史大夫王布儒也出列朝班,恭敬的朝着陆德巽作了一揖道:“陛下,刘御使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么短的时间里,发出两道截然不同的旨意,确实有可能会影响靖王殿下在淮阳道的差事…而且淮阳道历来都是世家豪强的地盘,若是动作太大,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说这话的时候,王布儒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陆德巽左下首的陆建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