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关外,
天气逐渐寒冷,一阵阵的冷风将帐篷条蓄吹得哗哗直响。
匈奴人开始穿上了厚厚的衣服。
而在帐篷中,有小孩儿的牧人已经开始生火取暖。
伊稚斜在帐篷内来回走动,他显得十分焦虑不安。
去年这个时候,卫青突袭龙城,军臣单于问罪,剥夺了他大片领土和草原。
而今年,由于物资被大幅度缩减,而自己领地对面的上谷郡也被右贤王盯着,加之领地又出现自然灾害,再搞不到过冬物资,恐怕今年这个冬天就很难过了。
伊稚斜总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流浪的野猫,既要考虑生存问题,又怕被别的王知道自己现在的真实实力。
“转告我们在龙城的人,一定要把军臣这个老家伙盯紧了,一旦断气,我们就立马挥师北上,必须要抢在他们护送太子于单前往狼居胥山时拿下。”伊稚斜说道。
“是。”图伦王信心满满,毕竟为此已经准备了近十年。
伊稚斜除了对自己的处境不爽外,还对军臣单于的执政理念完全不赞同,他的治国理念就是武力恢复大匈奴帝国曾经的辉煌。
而这个匈奴的辉煌时期,就是冒顿时期,冒顿单于首次统一了北方草原,建立起庞大强盛的匈奴帝国,是匈奴族中雄才大略的军事家、军事统帅。
这个时期的匈奴强大无比,脚踏汉朝,拳打西域,西征罗马,东干鲜卑,地盘广阔无比,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的广大地区,号称将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成为北方最强大的民族。
“对了,现在物资有多少了?”伊稚斜拔出腰刀边擦拭边问道。
图伦王巴特沟似乎显得很为难,因为这一次进攻渔阳郡受到了汉人前所未有的抵抗:“还不够,特别是布匹,现在很多部落连一块像样的布匹都没有。”
匈奴人不会生产和纺织术,所用布匹早年都是由汉朝进贡和提供,如今匈汉开战,这些东西得全靠抢夺才有。
“渔阳现在究竟什么情况?土韩出去了几天,到现在连个情报都提供不过来。”伊稚斜对土韩外出打劫了无音讯很担心,怕土韩被汉军吃掉。
图伦王走到帐篷中间的烤羊处,而后抽出腰刀边割羊肉边说道:“左谷蠡王,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小王打听过了,太守韩安国刚调任渔阳。”
伊稚斜听后似乎对这位朝廷以前的三公大佬没兴趣,而是担心自己的未来。
龙城之战,虽然自己保住了两万大军,可资源被单于庭剥夺,现在左贤王、右贤王、白羊王等等都在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挤压自己。
“单于庭传来什么消息没有?”伊稚斜很想谋反搬回这一局。
图伦王放下手里的刀,思考片刻道:“听说军臣单于的病情今年一直不稳,太子于单在主持单于庭事务,看来咱们必须得先另想办法。”
伊稚斜听后拳头紧捏,一拳打在桌案上坚定道:“只有攻破渔阳,不然,我们熬不过今年冬天就要被左贤王他们吃掉。”
图伦王听后起身上前道:“对了,根据我们在渔阳的探子回报,韩安国在溧阳关以北的黯然村、渔阳郡府以南的南山谷,还有莫林关都设置了大型储备场。”
伊稚斜听后陷入了沉思,按照以往进攻上谷郡的经验,这样一个储备场的物资仅够两个部落来用,如果按照所有人都有福利计算,还差!
“不要老盯着那些储备场,要到老百姓家里去收,就按一个汉人家庭补助我们一个牧民家庭来动手!”伊稚斜的账确实算得精。
图伦王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吧,我已经给土韩交代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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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稚斜势必要拿下渔阳已经在韩安国的预料之中。
虽然曾经没有在边郡任职的经历,但在担任御史大夫期间从各边郡往来的战报中就可以看出,匈奴人每次南下,必定都是收获满满。
韩安国连饭都懒得吃就走上溧阳关的城楼,而后默默的看着北方。
若瑶发现,不知不觉间,城内的城楼下,已经汇聚了上千百姓和军士,他们似乎都被这无声的号令集合了过来。
见韩安国还没意识到身后的变化,若瑶上前一步道:“韩大人,看身后!”
韩安国这才反应过来,转身看向城楼之下,内城的城楼下围满了人群,他们都用同样一个目光抬头看着韩安国,想必都是因为前几日的通告。
韩安国忽然带着苍老的声音对人群大声喊道:“渔阳的安危天子刘彻时刻惦记,所以派我这个三公大臣前来,
渔阳的百姓们!本太守之前的通告算数,人在城在,城破人亡,我韩安国将誓死捍卫渔阳的安宁,让我们挺起脊梁,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百姓高呼,士气大振,韩是天子亲自派来的人,代表天子。
此时的渔阳百姓就像无助的孩童,所有的眼睛其实都看着韩安国这个当家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全郡的百姓。
韩安国两句气宇轩昂的演讲结束后似乎变得失落,他什么时候是被天子派来的?明明是因为当了强汉改革的逃兵被贬到渔阳的。
“太守,太守!”若瑶在一旁提醒。
韩安国眼睛闪烁着朦胧的泪花,这种亲眼见证边疆百姓疾苦的心酸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甚至一直在内心责问:北疆的百姓就是这样生活的?
看着一双双充满期望的眼神,韩似乎真明白了刘彻将他推向渔阳的苦心,或许就是他刚才说的,更明白了刘彻那句:强汉之路,没有逃兵的意思。
韩安国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情绪,面上忽然又带笑道:“大家现在都速速准备,保卫我们的家园,等匈奴人攻城,我们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韩安国最后这几句话很坚定,可说完之后,还是掩饰不住脸上担忧的表情。
渔阳自古是个什么状况,韩安国在上任之后就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在匈汉的冲突中,没有哪一次渔阳不是吃大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