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凌碧的到来, 凌玉可谓高兴极了,毕竟自当年在程家村别过后, 她们姐妹又有两年多的时间不曾见过,而凌秀才与周氏则是比她更久不曾见过长女了。
如今一家团聚,小石头没多久便与初见面的表弟小虎子混熟了,五岁的小虎子一脸崇拜地望着仿佛什么都会的小表哥, 眼睛闪亮闪亮的,看得小石头得意极了。
凌玉则拉着凌碧十岁的女儿的棠丫在身边,左看右看,真真是愈看愈喜欢。
这小姑娘又乖巧又懂事, 更是心灵手巧, 瞧她送给自己的荷包, 那绣功, 虽仍有几分稚嫩,只假以时日, 必定会了不得。
“若是将来小泥巴有棠丫一半这般乖巧懂事,我也就放心了。”她搂着棠丫喟叹般道。
凌碧一会儿搂搂小泥巴,一会儿又去抱抱小灼儿, 哪个都爱得不行,听到她这话便笑了:“早就听娘说小泥巴不只模样长得像你,便是性子也是一样, 你如今嫌她,岂不是在嫌自己么?”
凌玉紧张地望向小石头,见他正手舞足蹈地对小虎子说着自己的光辉事迹, 并没有留意凌碧的话,顿时松了口气,嗔了她一眼:“又瞎说,娘不过是说说笑而已,你倒还当了真。”
凌碧一见她这般紧张兮兮地望向儿子,哪有不明白她的心思的,‘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周氏则是没好气地在次女额上戳了戳。
那厢,凌秀才便问起了梁淮升今后的打算。
“你是想着留在京城寻份差事,还是到外地?”
“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侍奉二老膝下,凌碧与我都有些过意不去,只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若是可以的话,我自是希望能留在京城,如此一家子也能彼此有个照应,不至于骨肉分离。”
“只不过如今仍在候职的人这般多,相较他人,小婿也没有什么优势,只怕三年五载的也未必能候到实缺。”
凌秀才沉默片刻,方道:“若依我之见,京城里遍地权贵,你初入官场,倒不如去外头积攒些实绩,将来有了机会,自然会有更好的前程。”
“爹此话倒是不假,京城里权贵遍地,初入官场,最多也不过七八品小吏,哪能有什么实差,倒不如到外地去锻练锻练。”凌大春也插了话。
梁淮升叹了口气:“这哪是我想怎样便怎样的,如何安排还要看朝廷的意思。”
“这倒也是,皇命若是下来,是留京还是往外地,哪能由得自己选择。”凌大春颔首表示赞同。
凌秀才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梁淮升的眼神有几分复杂,也有几分失望。
当晚,周氏进得屋来,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禁奇怪地问:“这是怎么了?”
长女到来,这人表面虽没有说什么,可她也是看得出,他心里有多高兴。
小辈们都齐集身边,凌家有后,他一直看重的大女婿又已经金榜题名,论理应该高兴才是,怎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却变成这般模样。
凌秀才有些心烦,没好气地道:“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周氏好脾气地道:“是是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只如今又没有旁的人,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的话,岂不是要闷坏自己?倒不如便与我说说,虽未必能给你出什么好主意,只好歹也能有个人分担不是?”
凌秀才侧过头来望向她。
不知不觉间,眼前这妇人已经陪伴自己数十年了,纵是这般多年下来,依然是那样的好性情。他承认自己并不是什么好性子之人,毛病也不少,可这斗大的字也不识得几个的妇人,却一直以她独特的方式在包容着自己。
周氏见他只是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一时抓不信他的心思,笑着又问:“若真有什么事,便是我帮不上什么忙,可还有大春与小玉他们几个孩子啊!”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这些老家伙,还是不要操心太多了。”半晌,凌秀才慢悠悠地道。
周氏狐疑地看看他,不明白好好的他怎会想到这上面来,不过她向来习惯了顺从,故而也没有再多问,只笑着道:“你说的极是,孩子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哪能干涉得了他们。”
凌秀才对她的回答丝毫不意外,这妇人便是如此,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称好,虽说确是有些没主见,不过妇道人家嘛,主意大了倒不是什么好事,似她这般便是恰到好处。
亲人不是在身边,就是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只要她想了,便可以马上便能见过,凌玉觉得,这样的日子确是再好不过了。
如今她唯一期盼的,便是远方的程绍禟能早些归来。
前方的战事如何,凌玉不得而知,毕竟离岛离得着实太远,消息往来并非易事。
这一日,她检查着名下各铺子送来的账册,这也是她每月例行之事。生意纵是不必亲自打理,但钱却是要做到心中有数,不能轻易教人给蒙了去。
她仔细地查阅毕,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家店的掌柜一番,而后又根据各自店里的收益适当地给予奖赏,这才看着他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凌碧到来的时候,她正让茯苓替她按捏着肩膀。
这段日子凌碧来得比较勤,加上她又是凌玉的亲姐姐,故而青黛等丫头也没有通报便请了她进去。
“姐姐怎的一个人来了?棠丫与小虎子呢?”凌玉拉着她的手在身边坐下,不见那一对小姐弟,遂问。
“她们在家里呢!你姐夫送了我来。”
“原来如此,只是今日绍安不在,倒要难为姐夫一个人空候着姐姐了。”凌玉笑道。
平南侯府的成年男主子便只得一个程绍安,往日梁淮升过府,便是由程绍安招呼着他,今日程绍安不在,自然没有主子作陪。
”我知道他不在。其实方才在街上我便瞧见了他。“凌碧迟疑地道。
”这是怎么回事?“凌玉看出她神色有异,奇怪地问。
”我虽来京城不久,只是对早前那轰动一时的侄女状告嫡亲伯父一案多少耳闻,上京的路上甚至还与那苏家姑娘有过几面之缘,方才我便是见到绍安兄弟与她一起……“凌碧略有几分含糊地道。
程绍安与苏凝珊?凌玉怔忪。
这两人什么时候走到一处的?
这两年王氏一直没有断过给程绍安说亲,只是总难寻到合心意的,而至程绍禟成了平南侯后,有意与程绍安结亲的范围又更大了,甚至有不少官宦之家也或明或暗地表示了意向,如此一来,倒让王氏有些难办了。
感觉家家的姑娘都好,又觉得每一位都不怎么适合,更怕应了这家,却得罪了另家,没的给长子树了敌人却不自知。
而程绍安醉心于他的生意,对成亲之事既不积极也不拒绝,只道一切由娘亲作主。
他愈是这般听自己的,王氏便愈发的谨慎,这一谨慎便总也打不定主意,一拖便又拖了两年。
如今程绍安的亲事已经成了王氏的一桩心病,凌玉也劝了她不少回,不拘对方是哪家的女儿,高门大户出身也好,小门小户家的也罢,若是觉得合适便娶回来,若是觉得不合适便直接拒了,难道还要怕结不成亲便成仇?
王氏应得好好的,可转过身去却又是老样子。
却说程绍安并不知自己无意中被凌碧撞到,更被凌碧发现他与苏凝珊一起,并将此事告诉了凌玉。此时他正皱眉望着坐在对面的苏凝珊,不解地问:”你为何不答应?在商言商,此事于你我而言都有好处,我能够保证店里的商品来源,你也能打破当前困境,为何却是不肯?”
“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要想寻一个品质过关又能价格适宜的合作商家并非难事,甚至只要你想,也会有人愿意双手奉上,实在无需与我此等声名狼籍的女子谈什么合作。”苏凝珊平静地道。
程绍安眉头皱得更紧,却坦然地回答:“你说的没错,可是那样的人不过是冲着家兄而来,而非真心实意与我谈生意之事。况且,若是事事都要靠着兄长,我又何谈自立?”
“实不相瞒,我会想到与你合作,除了确是信得过苏家绣坊的品质之外,确也有同情你的原因所在。”
他如此坦荡,倒教苏凝珊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地道:“既是程二爷信得过苏家绣坊,此桩生意我便接了。”
女子也要学会能屈能伸,更艰难的时候她都熬过去了,如今所有害了自己一家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也因此赔上了一生,可总不能因为那点儿放不下的可笑骄傲,从而推开了一个可以改善自己与幼弟处境的机会。
官府判还给自己的产业纵是更多,若是她不懂得经营,坐吃生空,将来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
“既如此,那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你放心,我苏凝珊绝不会昧着良心赚钱,交给你的货品必是上佳质地,绝不会以次充好。”
“如此便好,我也相信苏姑娘是个诚信之人!”
合作之事商定好之后,程绍安看看天色,已是到了往宫门外接小石头的时候,遂吩咐了店里的掌柜几句,这才坐上了马车,到宫门外候着小石头,叔侄二人如同往常一般归家去。
从凌碧口中得知程绍安与苏凝珊接触过后,凌玉其实也打不定主意要怎样做才好。
论理她不过程绍安的大嫂,他喜欢谁,想娶谁,这些都轮不到她来作主。只是那苏凝珊……撇开她的名声不说,只她与宫里的蓉贵嫔之间的关系,便教她敬而远之。
程绍安送了小石头回来后,见她对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解地问:“大嫂可是有话想要与我说?”
凌玉迟疑片刻,还是豁了出去,委婉地问起了他与苏凝珊之间的事。
程绍安意外她竟得知此事,不过他自觉自己与苏家姑娘之间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故而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与苏凝珊合作的事告诉了她。
凌玉知道他近来在忙着寻合适的绣坊,却没有想到他寻的便是苏家,虽觉得意外,但见他神色坦荡,可见并无牵涉男女私情,这才松了口气。
凭心而论,她对苏凝珊也是相当同情的,后来听闻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既要养育幼弟,又要打理着父母留下来的产业,多少添了些敬佩。
虽然无意与苏家再有瓜葛,但凌玉也希望这姑娘日后也能有些舒心日子过。
而近来一直充当好相公角色,不时护送娘子往平南侯府探望妹妹的梁淮升,也终于等到了吏部的任职文书。
虽然不是留京的好差事,但分去富庶之县出任县官,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肥差,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凌玉虽是懂得不多,但也知道他任职的县城是个好地方,尽管心里对他有几分微辞,不过看在凌碧的份上,多少也是希望他能有个好前程的。
任职文书既下,官印又到了手,梁淮升便不能再在京城久留,择日便要赴任。
而凌碧自然也要带着儿女跟着前去,一家人总不能分开才是。
梁淮升本是打算让她回家乡侍奉母亲,只是想到自己此番赴任,必然也有不少内宅之事离不得她打理,故而便改了主意,带着她们母子三人,辞别了凌秀才一家,欢天喜地地前去赴任了。
而凌碧一家离开不久,程绍禟率兵成功登上离岛的消息便传了回来,也让凌玉更为揪心。
所以,又到了直面的时候了么?
看着有如天降神兵般突然出现在岛上的朝廷大军,齐王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他布下的重重防守呢?明明没有收到半点消息,朝廷的兵马何时便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便是晏离也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躲在朝廷大军当中的离岛万氏族人,终于恍然大悟。
“我一直以为程将军乃是磊落君子,不曾想也是会使些阴谋诡计,竟一早便联合了万氏,里应外合,难怪如同入无人之境一般。”他长叹一声道。
“兵不厌诈,这一招还是先生教会本将的。”
晏离被他给噎住了,良久,才苦笑一声,无奈地望向阴沉着脸的齐王。
齐王紧紧握着手中长剑,知道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可若让他就此束手就擒,到底不甘心。
“程绍禟,你便当真打算一直助纣为虐么?赵赟那野种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教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王爷慎言!陛下乃神宗皇帝唯一嫡子,神宗皇帝亲立的太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如何能让你如此诋毁!”程绍禟厉声道。
“程大哥,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龙椅上的那一位到底什么来头,又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你竟还是不肯相信么?!”唐晋源终于忍不住大声道。
程绍禟平静地望向他,片刻之后,将视线缓缓地落在齐王身上,对上他眼中的不甘不忿,冷笑一声道:“王爷当日曾言,你从不打诳语。如今本将亦想告诉王爷,本将亦不屑以谎言瞒骗人,陛下,确确实实乃先帝与先皇后之子!本将若有半句谎言,愿马革裹尸,死后入阿鼻地狱受拔舌、焚身之苦。”
齐王愣住了,望着他脸上的坚定,不知为何,心里竟是对长久以来一直认定之事有了动摇。
难道是母妃想错了?
不、不会的,当日自己分明查实了相府死婴之事,而那证人却又死在了赵赟派去的杀手手中,他若不是心虚,为何又要杀人灭口?
可是程绍禟却又是言之凿凿……他虽与程绍禟接触不多,可从他的行事来看,确是位正人君子,这一点,他无可辩驳。
故而他所说之话,必也是他切实的心里话,并非谎言。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也被赵赟蒙骗了。
“本王相信将军为人,但是却不信金殿宝座上的那一位,将军乃是有道君子,岂知世上有些人却是满嘴谎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王的母妃,便是教他活活害死!”
一想到当日无力救下丽妃,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赵赟处死,齐王便恨得浑身颤抖。
“王爷错了,先帝驾崩当日,本将便是不在场,也相信那道遗旨确是出自先帝之意,绝非陛下有心借刀杀人。”
“王爷一步错,步步皆错。丽仪皇贵妃自作聪明,害了自己,害了陛下,更害了王爷。”
“住口!不准你诋毁我母妃!”齐王勃然大怒,‘噌’的一下拔出腰间长剑,指着他厉声道,“程绍禟,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本王宁愿死,也绝不会臣服于赵赟脚下!”
说完,一夹马肚子挥着长剑,率先便朝程绍禟冲了过来。
唐晋源策马紧随其后,牢牢护在他左右。
程绍禟扬手制止意欲迎战的将士,同样拔出长剑,驱马迎了上去,以一敌二,三人瞬间便缠斗一起。
和泰与李、崔二副将紧紧握着兵器,目光牢牢地追随着程绍禟,打算一瞧见不对劲便要冲上去参战,却见程绍禟虽是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程绍禟挡开唐晋源刺来的一剑,一俯身避开齐王的偷袭,同时‘嗖嗖嗖’连刺三剑逼退唐晋源,再卖了个破绽引得齐王策马来追。
见齐王果然上当,他忽地杀了个回马枪,重重的一剑陡然刺向齐王,齐王脸色大变,欲避而不得,竟是生生被他挑落下马。
唐晋源策马飞身来救,程绍禟回身迎战,早有齐王麾下将士冲杀上来,与亦策马而上的朝廷将士对战起来。
混乱间,齐王在护卫的拼死掩护下抢回一命,立即重又拿起兵器限入混战当中。
一时间,喊杀声、战马的嘶叫声、兵器交接声、惨叫声响彻半空,打破了沉寂多年的岛屿。
两方人马正杀得天昏地暗,突然地面一晃,初时只有部分将士感觉到异样,待那晃动越来越强烈时,终于感到不对劲,双方对战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这一停下来,便愈发感觉地面晃动得厉害。
“山神震怒,降下天灾,地动山摇;山神震怒,降下天灾,地动山摇!!”人群中突然爆发惊恐的叫声,和泰闻声望去,认出叫喊之人乃是离岛原本的掌权人万氏家主。
紧接着,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哭叫声与呼救声,程绍禟脸色剧变,看着远处大片大片尘土飞扬,陡然一声厉喝:“众将士随我前去救人!!”
齐王也被此等变故惊住了,还是晏离大声提醒着:“王爷,是地动,赶紧救人!!”
这一年,偏安一隅的离岛爆发了强烈的地动,山崩地摇,倒塌的房屋无数,数不清多少岛上百姓倾刻之间家破人亡。
正在交战中的朝廷大军与齐王军立即放下兵器,共同参与到救治灾民当中。
看着灾民脸上的绝望与悲恸,堂堂八尺男儿,本应是见怪生死的将士们都不知不觉地红了双眼。
程绍禟只觉得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就在方才,他亲手挖出了一名八九岁的孩子。
那冰冷的小小身躯躺在他的怀里,如同一座山压在他的心上。
离他不远的齐王,身上沾满了血污,也分不清是他的血迹,还是别人的。
三日后,地动方才彻底平息,可岛上却是满目疮痍,处处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齐王不臣,避难离岛,引来山神震怒,降下天灾,毁我家园,夺我至亲!”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悲愤的吼叫。
“齐王不臣,避难离岛,引来山神震怒,降下天灾,毁我家园,夺我至亲!”随即又有人跟着叫了起来。
一时间,悲愤的指控声四起,也让不眠不休了整整三日的齐王将士气红了眼。
“简直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素来自问好性子的晏离也气得浑身发抖。
反倒是齐王一脸的平静,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径自行至同样满身狼狈的程绍禟跟前:“程将军,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你。”
程绍禟多少猜得出他要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便随他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赵赟果真是父皇的骨肉?”
“是!”
“你如何敢如此肯定?”
程绍禟略思忖片刻,斟酌着将当年神宗皇帝做下的那桩丑事一一向他道来。
齐王听罢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所以,母妃挑起了对赵赟身世的怀疑,在父皇看来,便是要揭出他逼.奸臣妻之行,父皇,又如何会再让母妃活在世上。”
“所以,父皇临终前那句畜生,骂的不是赵赟,而是本王。”
“所以,本王这些年对赵赟的指控,完全是无中生有;本王这些年的坚持,完全是一场笑话;本王这些年的所为,切切实实便是不忠不臣!”
程绍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本王明白了,程将军,你放心,本王必会给你、给赵赟,给离岛的百姓一个交待。”半晌,齐王深深地吸了口气,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