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江皓凌空而立，魔剑与神农鼎环绕在他的身周，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让他看上去有若仙人一般。

“我不是你的对手。”景天依着镇妖剑勉强站稳身子，涩声说道：“不，是差的太过了……”

来之前景天还和幽玄等人交手切磋过，凭借着镇妖剑，哪怕蜀山四个长老一同出手，他也能稳占上风，没想到在面对江皓的时候，却是一败涂地的下场。

但江皓心中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区区五年时间，从一个凡人修炼到如今天仙的修为，进境实在是恐怖。

面对这种敌人，一剑斩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景天实在是块烫手的山芋，而他在这个世界又呆不了多久了，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杀一个景天招惹神魔两族。

没办法一杀了之，那就必须动点别的主意了。

江皓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景天，你还记得我当年给你说过的话吗？”

景天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五年前，在永安当，我曾告诉过你不要听信蜀山的一面之词，小心被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现在，你一心想要来斩妖除魔，可有看过这天下如今怎么样？真的需要你斩妖除魔吗？”

江皓说话之间，瞳孔微微闪烁着幽光，悄无声息的运转法力，他虽然不能直接改变别人的想法，但却可以借助着神念在不经意间影响人的观念思维。

当然，这种影响是要建立在对方受伤虚弱或是意志力薄弱的情况之下。

画面中人来人往车马繁荣，青石街面之上满是小商小贩，两旁招牌林立旌旗招展，看上去热闹非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活力。

渝州城！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哪怕已经五年没有去过，变化巨大，景天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正是如此反而让他更加沉默，与五年前相比，此时的渝州城何止繁荣了十倍，曾经遍布街头的乞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路小贩。

“这是现在的渝州城，和五年前相比如何，恐怕你最清楚。”江皓继续说道：“蜀山的那些修士们总说什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但结果又如何呢？蜀山立派至今也有千年了，但这妖怪该出现还是会出现，人间该乱还是会乱，他们斩杀囚禁那么多的妖怪，又有什么用呢？”

“不，你说的不对！”景天开口反驳道：“若不是这些修士守护人间，人间的状况只怕会比现在更糟，死的人恐怕会更多！”

“呵，你只看到人被妖怪杀，但你有没有想过，妖怪为什么会杀人？为什么人和妖之间就没有办法和平共处呢？”江皓嗤笑一声，说道。

“……为什么？”景天一怔，目光紧紧盯着江皓。

一旁的紫萱，哪怕是徐长卿也不例外。

几人受到江皓法力的影响，已经开始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

“失衡！双方力量的失衡，人比妖弱了太多！面对着区区一个小妖，绝大多数的凡人就毫无还手之力，而妖族又从来都是强者为尊的观念，这种情况之下，双方如何能够和平相处？”江皓淡淡说道。

一旁的紫萱与徐长卿若有所思，妖怪杀人、人妖不两立的观点他们听闻了无数次，但从没有人追究过为什么人妖不两立，江皓的话反而给了他们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力量的失衡吗？”景天喃喃自语，江皓说的并非是没有道理，“但人本来就比妖怪弱，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解决？”

江皓轻笑一声，说道：“谁说人本来就比妖怪弱的？上古时代，神、人、兽三族同处于世。数万年前，人族在神将轩辕的带领之下能将魔族蚩尤击败，人族怎么可能本来就比妖怪弱？”

景天等人还没说话，一旁的何必平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现在的人族就不行了？”

“罪魁祸首便是这些修士！”江皓冷声说道，“他们敝帚自珍，让修炼之法不传于世，自诩为人界守护者，以此收敛天下之声望、世人之供奉，却从不想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不断斩杀从妖界来到人间的妖怪，反而令人和妖之间的仇怨越结越深，这和养寇自重有什么不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这番话将徐长卿刺激到了，不顾一声伤势，大声呵斥道：“你胡说！天地间的灵气本就有限，若是人人都去修炼，那么迟早有一天，天地间的灵气会枯竭掉，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紫萱也点了点头，身为女娲后人，这种情况她最是清楚不过。

“好一个天地间灵气有限！”江皓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就因为灵气有限，你们就有权利替众生做好了选择？让他们永生永世承受轮回之苦，而你们则得道成仙，心安理得的长生不老？再说，就算灵气真的枯竭了又如何，这对普通的生灵有什么影响？你们所谓的替天行道，天的是天庭的天，道的是自己的道吧！”

“你……”徐长卿身子一震，面色煞白，心中愤懑之下，竟是一口鲜血喷出。

“长卿！”紫萱忙运转法力将徐长卿翻涌的血气平息下来，瞪着江皓，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还没开口便被江皓直接打断：“紫萱，你身为女娲后人对这体会应该更深吧！万年前，人族不堪神族统治，爆发起义，结果被天帝镇压死伤大半，若非是女娲救世，恐怕人族都已经不复存在。但现在又如何呢？”

“天帝依旧高高在上，被凡人供奉，而女娲一族的后裔则被视作蛇妖，不敢暴露身份。那些修士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但他们又做了什么呢？没有，什么都没有！在他们看来得道成仙才是最重要的事吧！你与徐长卿相爱三生又如何？在得道成仙面前不还得退让？”

紫萱面色黯淡，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皓说的的确是事实，当年女娲不惜与神族对抗，补天救世，但最后女娲后人被视作妖魔，逼不得已离开中原前往南诏苗族，人界的修士们也从没有什么举措，而她自己将徐长卿送入蜀山，是为了和徐长卿长相厮守，但蜀山却是执意封印住他的记忆。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徐长卿不断地喃喃自语着，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景天也神色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意识地说道：“我真的错了吗……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江皓说的话义正言辞，实际上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只不过他现在需要借助龙脉修炼，做了些对人族有益之事，便俨然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

当然，他并没有说假话，只不过是将一部分真话隐瞒了起来，比如说就是有妖怪单纯喜欢吃人，比如说就算人都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没有争斗，人和人之间还要争个你死我活，更何况是人和妖之间。

不过，在法力的刻意引导之下，景天几人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些漏洞，明显被他带到了沟里，反而是一旁的雪见因为是万年神果塑身，不受江皓法力影响，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却被江皓悄无声息的给堵住了嘴巴。

江皓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祸水东引，将一切黑锅脏水泼到神界和修士的身上，然后将整个人界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一来是为了更好的修炼，二也是以防万一，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得景天还会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景天，今天我不杀你！他们，我也一个不杀！”江皓的话让几人众人从沉思中醒来，看着江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嗜杀成魔的蛟龙妖不杀人了，这怎么可能？

但，他们不知道在蛟龙妖的眼中，利益要远比杀人重要，江皓的势力主要遍布在人间，神界和鬼界中的东西他并不方便去拿，现在有景天这个现成的人选在，自然不会放过。

“当然，我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你们！景天，你既然喜欢做买卖，那我们今天就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景天有些紧张，毕竟事关几个人的生死。

“景天，我可以先放你走，你只要帮我取几样东西，我便将他们放了！”

“什么东西？”

“天界夕瑶处的风灵珠、鬼界火鬼王手中的火灵珠！”说道最后，江皓一指紫萱，“还有紫萱姑娘身上的水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