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千头万绪,疾步回家。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灯光下,飞舞的雪花分外妖娆。
此情此景,竟让陈枫有些释怀。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抬头看看万家灯火,他情绪涌动,欲赋诗一首。怎奈肚中除了火锅并无半点墨水,只好作罢,低头回家。
汹涌的感情化解了心中愁绪,明明酒足饭饱,为何不能满足呢?
这个二十八岁生日过得喜忧参半,虽然没有了女人,但还有兄弟;虽然没有蛋糕,但却有火锅;虽不完美,但也算完整了。想到这些,陈枫心满意足。
穿过街道时,隐约见墙角处坐着一个流浪汉。数九隆冬,这人却只穿着破衣烂衫。他既不发抖,也不蜷缩,颇有点迎风傲雪的意思。
可惜他只是一个流浪汉,没办法把他和什么更高级的东西联系到一起了。
陈枫本能地绕开他,往另一边走。夜晚的流浪汉是不亚于洪水猛兽的存在,让谨小慎微的人们不得不防。
可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陈枫的脚好像不听使唤了,心里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走了过去。
陈枫纳闷:这算什么?超自然力量吸铁石?
站在流浪汉面前,这人破衣烂衫,身上散发恶臭的气味。发乱如麻,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他没有戴手套,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御寒工具。在路灯微弱的光下,可以看出他的手中好像把玩着什么。
陈枫屏住呼吸,鼓起勇气,一点点把脸凑过去,想要一探究竟。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流浪汉。谁知道长发下面掩盖着的会是什么样的一张脸,也许还不是张脸呢!
目不转睛地看,陈枫终于看清了把玩之物原来是一枚硬币。
暗黄色提醒着陈枫,这是枚铜币。但绝不是五毛钱,想想也可以猜到,就算是流浪汉也不会拿五毛钱当宝贝一样……
铜币比五毛钱大两圈,可以正好放在手心。而且铜币上还有特殊的图案。陈枫觉得图案十分熟悉,但头脑迷迷糊糊,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看铜币时,流浪汉突然开口了!
“猜猜吧……”
漆黑的夜晚,死寂的街道,沙哑低沉的嗓音划破宁静,吓得陈枫退了一步。
他说了什么?猜猜吧……猜什么?
陈枫突然想到,这该不会是网上流传的诈骗骗局吧,骗路人说是古董铜币,其实就是工艺品。
一定是的!这样想着,自认为破解了骗局的陈枫没有了顾忌,他问道:“猜什么?”
“正面,还是……”
陈枫想都不想,不等说完,直接回答:“正面!”
流浪汉应声动手,大拇指轻轻一弹,铜币飞得老高,又落回他的手心。
陈枫定睛观瞧,又是熟悉的图案,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正面,不过猜没猜对倒也不重要了,他全当逗骗子玩。
“猜对了呢,你很走运。”
陈枫:“莫名其妙……老子走了,你自己在这玩你的游戏吧。”
说罢,陈枫转身离开,但总感觉有人跟着他。走过夜路的人应该都有体会,就算没人跟踪,自己也会下意识地偶尔回头。
陈枫的恐惧达到了极点,终于无法忍受,他猛地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我多虑了呢……”
马马虎虎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的驻足处好像缺了点什么。
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到家了。由于归来已是九点半,一楼大厅空无一人,电梯走廊黑暗又深邃,不时还传来“咯吱吱”的响声。
墙壁上无人打理的灯昏暗地闪烁,如同飘浮的鬼火若隐若现。想象一下,每个人一生中,都有一处不得不经历的恐怖场景深夜无人的楼道。
陈枫酒意正酣,以为自己是打虎的武松,不管三七二十一,歪歪斜斜地一头扎进昏暗的走廊,按了好几次才按到电梯按钮。
其实在大晚上,一个人坐电梯是件特别恐怖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有那些有幽闭恐惧症的人,电梯到达一楼,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陈枫被吓得一哆嗦。
寒冷的楼道,却出了一身冷汗。酒意也清醒了一半。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陈枫一直都很害怕电梯,尤其是当电梯门开启的那一刻,因为他不知道究竟会出现什么。若是人还好,若是非人以外的一切,都会把人吓到半死。
电梯开了,陈枫煎熬地等待。
“叮咚!”
空无一人。
电梯内壁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闪闪发亮,甚至有一点刺眼。陈枫咽了一口唾沫,又到了最难熬的单人电梯时间。虽然这个过程也许只会持续一分钟,但每一秒都比一分钟还难过。
“但愿不要有人上楼,让我一次直达。”
陈枫走进电梯,连做三组深呼吸,以克制恐惧。
密闭的空间,咯吱咯吱的声响。光亮的四壁,倒影中的自己。无数都市传说涌上心头。
陈枫工科生的脑袋突然想象力丰富起来,诸如什么:深夜请不要独自乘坐电梯;一个人的时候不要对电梯里的自己说话;请不要在电梯里拨打死神的号码;最恐怖的那个莫过于总是在中途搭乘电梯的红衣女人……
陈枫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往那边想,社会主义接班人,唯物主义者,马原毛概接近满分,怎么能信这些!
完成唯物三连。
可人始终不是理性的动物,越是不想就越胡思乱想。
陈枫伸出颤抖的手,按下楼层。电梯门缓缓关闭,伴随“痛苦的呻吟”。
按下自己的楼层,电梯缓缓上升,陈枫盯着数字看,想以此分散注意力。
看着看着,数字“9”亮了。
陈枫想:或许是九层有人要坐电梯吧。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心骤加速,恐惧到了极点!双腿发抖,面色苍白,今天喝的酒全变成了冷汗。他拼命地狂按3层,恨不得电梯马上停下!
每一秒都比一小时还难熬,终于,在电梯到达三层开门的那一刻,陈枫不要命似的冲出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