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秒很快就过去了,此时此刻的心境,其实就像中考高考的最后五分钟一样。因为紧张,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慌张,时间过得又很慢。这种时间一会快、一会慢的感觉,我们称之为煎熬。
时间在两个男人的痛苦思考中悄然溜走。随着一声爆鸣,游戏宣告结束,不远处的潘金慧再次被炸得四分五裂。陈枫因为脑力消耗过度,疲惫不堪,坐到地上。爆炸的冲击波并没有将他推倒,而将郝仁师推出好远。
郝仁师飞出去的一刻,还在不停地问:“想到了吗?你想到了吗?”
陈枫其实刚刚想到一半,但是爆炸声把他打断了。
陈枫:“可恶,只剩一点点……再有一分钟就……”
一分钟,有的时候就能决定一个大活人的性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可人类这种生物,偏偏一分钟都不愿意等。
四周慌乱宛如火狱的世界渐渐分崩离析,变为碎片,抽做真空……熟悉的公寓回来,陈枫再也不想看到这间屋子了。每次燃烧掉一张照片就会回到自己的家,没有烧完则会出现在郝仁师的家。
已经差不多一百章没有出外景了,主演陈枫表示很崩溃……
回来后,陈枫继续刚才的思考,终于有了答案:“我想,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郝仁师:“到底a、b、c、d、e对应的是谁啊?”
陈枫:“a猪蓝心,代表的是潘金慧。b猪红心,代表的是我。c猪黄心,代表的是西门童。d猪绿心,代表的是你。e猪白心,代表的是水性杨。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正确的顺序应该是e、a、c、b、d!!!”
郝仁师:“你能确定吗?”
陈枫:“我……就算不能确定也只能这样了!”
郝仁师不太放心:“你怎么猜出来的,能不能说出来让我确认一下?”
陈枫指向桌子上面的烟灰缸,照片里的熊熊烈火已经吞噬了潘金慧的半个身体。
郝仁师:“我明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上路吧!”
陈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我们游戏成功了,黑衣人也不一定会放过她。”
郝仁师:“我明白,我早有觉悟……”
陈枫听了,心中不免感慨万千,想起他和陶叶过往的日子。其实,爱情的最高境界并不是山盟海誓、天崩地裂的壮举;而是平平淡淡、早有觉悟的从容。能做到干柴烈火的很多,可是能忍过七年之痒不变心的却很少。
回到过去,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走完了流程。开车去商场,躲过潘金慧一行人和害人的老板,收到无数条短信,最后搞定五只小猪。将它们按照正确的顺序“e、a、c、b、d”摆好。
“叮!”
短信又来了,陈枫上去查看,短信内容:很好,完全正确的答案,最后一只猪的心里,隐藏着生与死的秘密!打开它……打开它……
郝仁师颇不接待,要将代表他的绿心d小猪砸碎。
陈枫连忙阻拦:“等等!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万一是耍你怎么办?”
郝仁师:“你有别的办法吗?”
陈枫:“我……”
郝仁师:“管不了那么多了!摔就完事了!是死是活,就这一下!”
手起,手落!猪被摔到大理石地面,应声四分五裂,被摔到粉碎……
碎片之中,一个绿色的东西非常扎眼。
陈枫马上弯腰去捡:“这就是所谓的绿心吗?看起来好像是个遥控器。”
郝仁师:“没错,是定时炸弹的遥控器!”
手握遥控器炸弹,陈枫有点慌张,第一次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还有点不知所措。小巧的遥控器上面,只有红色和绿色两个按钮。
又一条短信提示:绿色通往生,红色迎接死,如何抉择,全在一念之间!
陈枫不敢乱按,他把遥控器给了郝仁师。自己老婆的生杀大权,还是交给人家自己决定吧。
郝仁师:“为什么,我突然犹豫了……”
陈枫:“你不是吧……之前准备了那么久,咱俩的目标不一直就是把她就出来吗?你这时候犹豫……”
郝仁师:“就算是这样,也不太敢按,万一他耍我们……”
陈枫:“刚才那一下这么果断,现在怂了……”
郝仁师:“……”
陈枫环视四周,猜想黑衣人到底是在哪个角落。既然他能看清小猪的排列顺序是对的,说明距离并不遥远。可是究竟是哪里?
是在楼梯吗?楼梯每一个人似乎都在移动,并没有盯着他们俩看。会是在别的商铺吗?老板和顾客也没有人可疑。到底是谁呢?
就在陈枫环视四周的时候,看到迎面而来的三个熟人。
郝仁师、潘金慧,还有杀千刀的奸夫西门童!
不止陈枫看到了,郝仁师也看到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奸夫就在眼前,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很显然,如果他按下红色的按钮,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还报了一直以来被绿之仇。可是……真的要牺牲一条人命吗?
眼看着西门童拉着潘金慧的手,搂着她的肩膀,有说有笑,还各种调情。说着说着,居然还用手揉起潘金慧了肚子。
潘金慧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郝仁师,陈枫明显能听到咬牙的咯吱声。愤怒转化为力量,手里的遥控器被他攥的几乎散架。
傻乎乎的潘金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居然就掌握在老公的手里。她还在和野汉子卿卿我我,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怒汉。
如果把这个遥控器交到你的手上,你会按红钮还是绿钮呢?
郝仁师低下头,想起过往的一切,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她的美丽,丑恶;她的善良、邪恶;她的单纯,复杂……人是世界上最矛盾的生物,人既不会像主流作品里那样脸谱化;也不会像低俗故事里那样反复无常。作为一个人,潘金慧从纯真到复杂的蜕变,完美诠释了什么人的矛盾……
有些人是用来厮守的,有些人是不得不放手的……
“叮!”
这次不是短信,而是遥控器的提示音。
最终,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郝仁师还是按了绿色的按钮。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绿色,还真的是原谅色……
陈枫:“你真的原谅她了。”
郝仁师:“不是原谅,是不在乎了……不在乎的人,就是陌路人。对于一个陌路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重要呢?”
陈枫:“其实,你能这么想,我挺欣慰的。”
郝仁师:“该过去了。”
释然后的郝仁师松开了手,遥控器摔倒了地上。
潘金慧那边,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异常,她掏出自己包里的东西,惊恐万分。
“啊!炸弹!”
尖利的女生回荡在商场里,很快就导致了慌乱。
人群四下逃窜,撞倒了陈枫和郝仁师。连两个大男人都被人流撞倒了,就更别提潘金慧了。
潘金慧不管呼救:“别踩我,啊!你们谁扶我一下!啊!不要!”
……
郝仁师拼命的靠到栏杆附近,好不容易躲开了人群。
意外发生,求生的欲望让每一人本能的逃向安全出口。陈枫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物世界,角马迁徙,度过河流的时候,总要有几只被鳄鱼吃掉。作为整个族群逃出的代价,现在的场景,潘金慧无疑就成了那个代价。
郝仁师眼看着她被活活的踩死,却没办法逆着汹涌的人流而上。
好不容易救人成功一次,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陈枫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为了求生,人真是什么都办的出来。
人群渐渐消逝,惶恐的一张张脸渐渐失去了表情。繁华的商场也成了寒酸的公寓,恰好一张照片烧完。陈枫又回到了家中,然而这个家,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来了。
桌子上,只剩下最后两支烟、一个烟灰缸、一张撕成两半的结婚照……
郝仁师的精神很萎靡,他不愿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活活死于踩踏,确实有点惨不忍睹。
拿起桌上的最后一张照片,陈枫思来想去,突然有了一个发现死神似乎根本就不想杀人。
如果他想让郝仁师和陈枫彻底死掉,有一万种方法,何必玩什么游戏呢?所有游戏都有通关的方法。陈枫突然就有了自信,他明白,无限循环的游戏是有出路的!被人称之为死亡之神的家伙,其实不一定不喜欢死亡本身。由此引申出猜测死神,不是个身份属性,只是个工作职称。
举个例子,就好陈枫的身份属性是热爱文学创作的小丝,工作职称却是工程师。进而可以推测,见到的那一位死神也只是打一份工,维持生计而已。从他“犀利”的穿着来看,这份工的工资堪忧……
陈枫打了个响指:“bingo!既然是游戏,就有规则和方法,只是难易程度不同而已,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郝仁师:“……”
陈枫:“打起精神!”他精神满满,没有照顾到一旁郝仁师的情绪,一个沮丧到极点的老男人的情绪。
郝仁师:“或许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
……
仅仅两周之后,两人确立了关系。郝仁师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份有保质期的爱情。因此,也格外多了几分珍惜,甚至是溺爱。每天下班,都有一个女孩做饭,聊天,料理好家务。她从不工作,也从不赚钱,她享受的恰恰就是这种生活。郝仁师也享受这种生活,小家因为她有了无限的生机和乐趣。可是……问题也悄然酝酿。
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们,一个人要是不工作,时间长了,一定会废掉!不管是谁,不管做什么,总是要有些事业做的。
记忆中,和潘金慧相处了几个月之后,她的性格就发生了变化。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本相暴露,禀性难移。
郝仁师发现,原本节约的她,花钱开始大手大脚。不是自己赚的钱,花起来自然也就不心疼。说一个人爱做家务,其实意思就是说,他并不烦感做家务,天生爱做家务的人根本就没有,当然也包括潘金慧。她一天比一天懒,最后干脆整天宅在家里打游戏,连饭都懒得做了。吃了几个月家常菜的郝仁师,也重新回到了吃外卖的生活。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性格上的变化。初识的时候,她温柔,感性,纯洁且富有个性。但是后来的她,麻木,自私,不加掩饰的粗鲁。原本温柔的她先是变得大大咧咧,最后演变成出口成脏,全无忌讳。作为一个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厂妹,这番所作所为确实符合她的身份……
温情的面具之下,隐藏的残忍的真相。真相就是,阶级,受教育程度不用的人,必然无法长久。贫民小子和白雪公主,白马王子和辛德瑞拉,这些故事,只能是故事……人生若只如初见,便可无限美好;但人生不能只有出现,因此也有无数的悲欢离合……
闹离婚之前的一年,潘金慧开始闹抑郁症,她借口要死要活,并且以死相逼。其实郝仁师知道,她跟本就不会去死,因为她的寿命是25。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妥协了。将死之人,能满足就满足吧……
……
陈枫:“你想什么呢?怎么又分神了?”
郝仁师从回忆中醒来:“没事,我……我们走吧,最后一次,为他再上一次路。”
陈枫:“最后,再上一次路。说实话,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郝仁师:“仁至义尽……仁至义尽……”
……
郝仁师拿起最后一张照片,那天早上的一切都回忆起来了。“抑郁症”的她将照片撕成了两半,然后还摔了那个初见时,见证两人爱情的小瓷猪。
拍在桌子上一张离婚协议,摔门而去,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郝仁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慨。不知道她心里,还有没有当初的诺言,当初的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