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从伏在容姑的尸身旁失声痛哭,卓亦疏揽住她轻声安慰,过了许久,沈倾从方才悲痛稍减。
当下便将容姑葬于此处,白九君感激沈倾从相救之恩,便在容姑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百里绮文随师兄一起磕了头。
待安葬好容姑以后,白九君又对卓亦疏说道:“公子能来搭救,在下感激不尽,大恩容日后再报。”
卓亦疏却只轻笑一声,说道:“我只是来会会杨原有何高招,至于白庄主只是顺手搭救。”
白九君闻言一怔,然后也是笑道:“自南诏一行,我就欠了公子不少人情,当真不知该如何回报,思来想去,也只能在将来咱俩交手时让你三招,以表谢意。”
卓亦疏听后却是满脸的轻佻不恭,又道:“白庄主还是早些离去罢,这终南山中可是危险的很啊。”
“公子要去救唐澈吗?”白九君忽然问道。
卓亦疏点了点头。
“那我随公子一起前去。”白九君说道。
卓亦疏轻笑道:“你现在不堪一击,还是恢复了伤势以后再说别的吧。”
说完之后不待白九君回话,便即带着沈倾从离去,白九君重伤在身,却也追不上他。
卓亦疏和沈倾从行出一阵,沈倾从忽然道:“白九君说的唐澈是一位漂亮姑娘吧。”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笑道:“这世上根本没有比我家夫人好看的女子。”
此话一出,沈倾从便知唐澈必是个绝色美人,可对卓亦疏哄自己的话也非常受用,当下也不知该不该生气。
两人已经走出十余里,卓亦疏忽的停下脚步,沈倾从疑道:“怎么不走了?”
卓亦疏说道:“金宵宗的记号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沈倾从听后一怔,江湖门派在外行走时,为了能够快速联系到同门,是以都会在沿途留有本门独有的记号,这在关键时刻可以引来帮手,可谓是保命的后招,江湖人士断然不会突然中断记号,除非是遭受了突然的变故。
卓亦疏脸上也满是凝重之色,他向周围看去,此处是一片密林,的确容易遭到伏击。
沈倾从说道:“咱们来的路上没有异常,所以变故肯定就在这附近。”
卓亦疏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前行,却更加小心戒备,行出一阵,前方出现一片湖泊,碧波荡漾,景色极美。
两人走到湖边,却也不见这里有何异常,正要继续寻找时,忽听得破空之声,卓亦疏反手一指,以拈花剑气打落飞来的箭矢,同时脸色一变,他看出放箭的人自然就是庄修平。
箭是从东面射来的,那里也是密林,卓亦疏纵身而去,沈倾从紧随其后。
便在这是,又有数道飞箭射出,卓亦疏接连闪躲,心中却是暗道:这箭肯定是庄修平射出来的,可为何他的力道竟然这般羸弱,难不成是他受了重伤?
念及于此,卓亦疏更加心急如焚,展开疾踪步急掠而去,却也怕飞箭伤到沈倾从,所以将箭矢尽数打落。
卓亦疏掠至林中,只见庄修平果然就在这里,手持弓箭,双目紧闭,身上多处伤痕,而冉吟怀也在一旁,却是斜依在树旁,显然已重伤昏迷。
庄修平待要再发箭矢,卓亦疏便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庄修平闻言一惊,赶忙说道:“是公子吗?”
沈倾从见他始终双目紧闭,便即问道:“庄先生,你的眼睛怎么了?”
“沈姑娘也来了。”庄修平说道:“我中了佘余的剧毒,眼睛看不见了,刚才听得有人来此,我以为是敌人来了,这才先发制人。”
庄修平最善射箭,平日里耳聪目明,如今双目不能视物,只能凭着耳力感知周围,这才误将卓亦疏和沈倾从当成了敌人。
而卓亦疏和沈倾从闻言皆是心中一凛,卓亦疏说道:“你们与佘余交了手?”
“是,我们遭遇了佘余和杨原,冉夫人也受伤了。”庄修平说道:“冉夫人替我清理了伤口,但她伤势也重,现已半天不语,不知是不是昏迷了。”
沈倾从上前查看,然后说道:“冉姐姐受了重伤,需得赶紧医治。”
“高先生他们呢?”卓亦疏问道。
庄修平答道:“他们都去追寻解药了,云夫人挡住了佘余的毒攻,这才让我留存性命,后来狄青来了,将我和冉夫人带到此处,高险峰等人则与佘余等人缠斗,意图夺得解药,公子,你快去帮他们吧,我怕高险峰他们不是佘余等人的对手。”
说到后面越来越急,神色也是焦急不已。
卓亦疏知道庄修平几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可谓生死与共,高险峰等人拼了性命也会为庄修平求得解药,而庄修平却也担忧他们的安危。
沈倾从问道:“狄大侠呢?”
庄修平正要回话,忽听得林外有人喝道:“卑鄙小人,休得伤我朋友。”
卓亦疏听出是狄青的声音,当即一喜,料定狄青是看见林外洒落的箭矢所以误以为是敌人来袭,这才出口喝骂。
果然,狄青纵刀而入,他担心庄修平和冉吟怀的安危,所以立时劈来一刀,他也怕对手用庄修平和冉吟怀来威胁自己,所以刀势中留有余地,幸而如此,在他见到灵犀剑法后方才及时收招。
卓亦疏接他一招后便即停手,狄青见到他也是大喜,上前说道:“兄弟,你终于来了。”
卓亦疏也是喜道:“狄大哥。”
这时又有十余人冲进林中,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净音,只听她说道:“卓公子,我师哥已经接任了姚家村之主,现在改姓姚。”
姚青笑道:“姚家村就是这个规矩,不能由外姓人执掌,而我父母早亡,自幼由师父抚养长大,姚家村的每个人都有恩于我,姓姚理所应当。”
卓亦疏说道:“不管姓什么,你都是我大哥。”
姚青听了热血翻滚,他重伤初愈又见卓亦疏,本是有许多话要说,但此时却还是挑了最要紧的说道:“兄弟,我还带来一人,你看看是谁。”
话音一落,只见苦参和尚漫步而出,先是口诵佛号,然后说道:“卓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此时的苦参和尚虽然容貌未变,但全身气质已然大不相同,卓亦疏不明所以,可沈倾从却是暗道:看来苦参大师已经放下了昔年的执念,如今必然是一心参悟佛理。
卓亦疏感激孔雀连城治好了沈倾从的毒伤,也对孔雀连城的作为大为钦佩,知道孔雀连城上下皆是医术高明,悬壶济世,此时见得苦参和尚,自是大喜过望。
苦参和尚也知他心中所想,便即微微一笑,上前为庄修平查看毒伤。
只见苦参和尚神色凝重,良久以后方才开口道:“毒王谷的毒当真霸道,我只能暂缓其势,可延命十日,十日后若无解药,必然毒入骨髓,到那时万法不得解。”
沈倾从说道:“苦参大师能否配出解药?”
沈倾从素服孔雀连城之能,而苦参和尚又是聂天成亲子,于药理一途独步天下,说不定可以解了佘余的剧毒。
可苦参和尚却道:“佘余的毒术冠绝天下,毒王谷主的手段当世无双,既是他施手下毒,这世上恐怕只有聂城主能配出解药,凭我是没这个本事,真是惭愧。”
卓亦疏闻言道:“也就是说要想彻底化解,非得寻来解药。”
苦参和尚点了点头,说道:“孔雀城主远在万里之外,待庄先生到了南诏,恐怕早已毒发身亡,为今之计只能从佘余身上寻来解药。”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轻笑一声,走上前对庄修平说道:“庄先生放心,别说佘余就在终南山,就算他已经到了黄泉路,我就是追到阎王殿也会把解药给你寻来。”
庄修平心中一热,开口说道:“那就一切仰仗公子。”
卓亦疏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站起身来,又向苦参和尚说道:“劳烦大师为我看看冉美人的伤势,若有什么需要,我一并取来。”
苦参和尚上前查看,然后说道:“冉夫人伤势虽重,但并未中毒,应是受伤以后强行动用内力而致伤势加重,我自有办法。”
庄修平说道:“冉夫人是为了救我才不顾自身伤势而强行与敌人恶斗,自己却被杨原打伤。”
卓亦疏闻言冷笑一声,心中杀意骤起,寒声说道:“杨原欺我宗门重伤之人,非得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沈倾从知他动了怒,便即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想要稍作安抚。
苦参和尚说道:“这里荒郊野外,药物必然不够,我先带庄先生和冉夫人出山。”
卓亦疏说道:“这里离长安不远,大师可到长安中寻汝阳王庇护,就说是我所托。”
苦参和尚点头应是。
姚青也道:“师妹,冉夫人是女子,苦参大师带着她多有不便,你就辛苦一趟,同去长安吧。”
作为曾经的太子妃,净音对于长安自然再熟悉不过,本是不愿再回去,可她也知眼前事态紧急,当即毫不犹豫的说道:“师哥放心,金宵宗和咱们姚家村是患难之交,咱们必然全力以赴。”
当下由十余名姚家村弟子为主体,苦参和尚与净音为首,带着庄修平和冉吟怀直奔长安而去。
而卓亦疏等人留在终南山,自是要去会一会佘余等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