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童一经脱险,当即嚎啕大哭,人群中奔出一个妇人,自是女童的母亲,她接过女儿抱在怀中,可女童兀自惊惧,大哭不止。
冉吟怀走上前去,笑着逗她几句,女童毕竟只是幼儿,本也不知刚才的凶险,只是潜意识的升起害怕之意所以大哭,此时眼见冉吟怀这般漂亮的人来哄自己,女童也就破涕为笑。
冉吟怀拿出一锭银子交于女童的母亲,并说道:“我家公子无心之失,拿些钱财略表歉意,还请收下吧。”
女童的母亲也只是普通人,同样看不出适才卓亦疏那道剑气的厉害,只因见到焦遂舍身相护而高险峰拼命相救所以才知女儿遇见了危险,但却不知竟是凶险万分,此时眼见冉吟怀拿了整整一锭银子来赔礼,女童母亲颇感意外,冉吟怀趁她愣神的时候将银子塞到了她怀中,此事得以平息,那夫人反应过来以后连连道谢。
一旁的云潇湘见此却是暗道:冉吟怀果然善控人心,处理事情也是尽善尽美,怪不得倾从执意让她留在公子身边,犹记得倾从说冉吟怀必能相助卓亦疏成就大事,那时我对这话嗤之以鼻,如今一见才知倾从深谋远虑,冉吟怀八面玲珑,正好可以弥补公子的桀骜性子。
原来云潇湘之所以与冉吟怀的关系越来越好,就是因为沈倾从之故,尤其是相处久了以后,云潇湘更是对冉吟怀赞不绝口,就如今天这事,若没有冉吟怀在场,任谁也不能处理的如此得体,就算云潇湘与她同为女子,但性子相差甚远,换做云潇湘处理这事,必然是毒死那对母女了事,免得将来败坏金宵宗的名声。
若没有冉吟怀,卓亦疏和金宵宗今日必会落得个欺压百姓的名声。
卓亦疏险些误伤孩童,心中也是愧疚,当下对眼前的争斗兴趣索然,是以转身就走。
庄修平等人紧随其后,焦遂却又对高险峰说道:“好兄弟,你若得了空,我去请你喝酒。”
两人互相敬佩对方的为人,此前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
高险峰笑道:“那我明天就来找你喝酒。”
卓亦疏一行人回到住处,这时酒劲翻涌,卓亦疏感觉头昏脑涨,便即倒头睡去。
冉吟怀赶忙去照顾他,幸而卓亦疏酒醉之后只是昏睡,所以并不耗费心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亦疏兀自醒来,但双眼仍是迷离朦胧,转头看去,恍惚间见到安庆仪躺在身边。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一动,暗道:难不成是安庆仪回来了?
仔细看去,这才看清身边的佳人是冉吟怀,并非安庆仪。
这时冉吟怀也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笑道:“公子感觉怎么样?”
醉酒之后通体不畅,卓亦疏仍觉头昏脑涨,只得靠在床头,轻轻的敲打脑袋。
冉吟怀见了便知他宿醉未散,心中不免心疼,伏在他身前亲了亲他,然后说道:“我去给公子沏壶茶来醒酒。”
冉吟怀穿上衣物下了床榻,兀自沏茶,不多时就端了杯茶送来。
卓亦疏也在这个空当方才看清此时也是深夜,却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忽又想到唐澈尚未救回,心中不免一沉,猛地起身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冉吟怀被他吓了一跳,旋即回道:“睡了两天了,中间浑浑噩噩的醒过几次,夏十二的酒当真是烈。”
卓亦疏又道:“如此岂不是耽误了正事?”
可冉吟怀听后却是笑道:“公子不必担心,你与焦遂斗酒的第二天,高先生就去和焦遂喝了顿酒,焦遂说他和杨原定的是十日之后,如今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原来冉吟怀知他心意,必然是在担心唐澈的安危,所以赶忙告知。
卓亦疏闻言心中稍定,却也不禁说道:“焦遂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说着话接过醒酒茶,一饮而尽。
冉吟怀也是说道:“焦遂真不愧是饮中八仙之一,我听说夏十二直到现在还没醒酒呢。”
焦遂在岳阳楼先斗夏十二,那是喝了十五坛,后来又与自己拼酒,喝了十一坛,那一坛之中足有四五斤烈酒,焦遂喝了以后竟然丝毫无恙,甚至又与高险峰喝了一顿酒,饶是卓亦疏桀骜不驯,却也不禁赞一声:“焦遂的酒量当真是世间少有。”
冉吟怀又道:“高先生已经和焦遂定下了约定,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对付杨原。”
卓亦疏虽然不屑与别人联手对敌,可若是没有焦遂同行,也无法寻到杨原的踪迹,当下只得应允。
此时酒劲又起,卓亦疏便即倒头睡去,冉吟怀熄了灯,与他同寝而眠。
第二天一早,却有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来的却是南言心。
此时卓亦疏已然醒了酒,见到南言心时也是颇感意外,却听南言心说道:“卓公子果然是冠绝当世的人物,竟然能从翠微岛中逃出来。”
卓亦疏轻笑道:“逃?哼,区区翠微岛而已,我自可随意进出。”
南言心闻言心中一动,却也说道:“我知公子是当世高人,所以特来求助。”
卓亦疏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帮不了你。”
说完之后转身就欲离开,可南言心却忙道:“卓公子,我所求之事是为唐岛主而来。”
卓亦疏听后身形一顿,这才有了兴趣。
眼见卓亦疏停下了脚步,南言心方才心中一松,又道:“唐岛主被文隐阁的杨原擒走了,我想救她脱险,可只凭我一己之力远非文隐阁的对手,只得求助卓公子,我知公子也也是为救唐岛主而来,咱们既然目的相同,何不联手?”
当初在翠微岛时,卓亦疏率人大开杀戒,也曾明确传达了自己的目的,所以翠微岛的人都知道卓亦疏要救唐澈,正是因此才对他处处提防,平冽唯恐节外生枝所以另择路线离岛,如此一路北上,方才有了今日之事。
卓亦疏又道:“据我所知你是与平冽一起走得,他既然也是安禄山的走狗,你何不与他联手?”
南言心也不理会卓亦疏的轻蔑之语,而是说道:“平冽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鼠辈,要是没有他,唐岛主也不会落在文隐阁的手里。”
卓亦疏轻笑道:“哦?此话怎讲?”
只听南言心说道:“我随平冽一起将唐岛主押往范阳,我本想在路上将唐岛主救走,只是平冽一直看的太紧,所以我始终没有机会,平冽知道安禄山意欲用唐岛主威胁玄宗帝,所以对她极为看重,正因如此,平冽更是不敢有丝毫差池,平冽也知卓公子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只怕丢了唐岛主而遭安禄山的怪罪,是以他心生一计,他知道杨原就在岳阳城中,所以就向其求助,杨原果然率领一众手下赶来,平冽见了杨原自是大喜,还以为必然一路无忧,哪知杨原得知了唐岛主的身份以后忽然变脸,强行将唐岛主掳走,平冽与他理论,杨原只说要亲自将唐岛主带往范阳,可实际上却非如此,杨原是打算将来伐唐复隋时用唐岛主威胁玄宗帝。”
听到此处,卓亦疏便道:“用女儿威胁父亲,这不也正是安禄山的计划吗。”
南言心说道:“不错,可现在唐岛主失陷人手,平冽又斗不过杨原,只得每日都与他交涉,但杨原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招杀手锏,又怎肯白白放弃,所以始终不曾应允。”
原来唐澈之所以会出现在岳阳楼,就是因为杨原将她从平冽手中抢了过来,在转移的过程中偶然路过岳阳楼,却不想正好碰见了焦遂,焦遂对唐澈一见倾心,不惜与杨原大打出手,双方又在此约战。
念及于此,卓亦疏不禁暗道:唐澈可谓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南言心继续说道:“其实以前在翠微岛时,我和唐岛主本就算得上是闺中密友,这次唐岛主突遭变故,我有心搭救奈何力量不够,平冽让我随他前往范阳,我就想着在路上救唐岛主脱险,却不想节外生枝,平冽给自己惹了个**烦,也将我的计划打乱了。”
“这么说,你知道杨原在哪?”卓亦疏问道。
南言心答道:“自是知道,这些天总是和平冽前去交涉,不知去了多少次了,不但如此,我还知道杨原本是打算带着唐岛主离开岳阳城,可因为偶遇了饮中八仙之一的焦遂,杨原见他武功高强所以有心收于麾下,这才耽搁了行程,他们双方定了场比试,距今还有数天的时间。”
“我已和焦遂定下了约定,要一起去对付杨原。”卓亦疏轻笑着看向南言心,继而又道:“所以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救出唐澈。”
南言心却道:“杨原怎会带着唐岛主赴约,就算公子和焦遂一起和杨原比试,无论输赢都不会见到唐岛主。”
南言心所说倒也在理,虽然焦遂与杨原为敌是为了唐澈,但杨原必然不肯把唐澈交给他,与他定下比试也是只为了将他收为己用,对于杨原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唐澈,所以绝不会贸然带她出行。
卓亦疏说道:“我要想一想,你先走吧。”
南言心微微一怔,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起身说道:“还请公子尽快给我答复,据我所知,杨原定于两日后就要把唐岛主转移到别处去了,若是杨原将唐岛主带离了岳阳城,咱们就更是无处去寻了。”
说完之后南言心再不耽搁,当即行礼告辞。
待南言心走后,冉吟怀便对卓亦疏说道:“我觉得南言心的话并不可信。”
庄修平在一旁也道:“我也觉得冉夫人言之有理,南言心说她和唐澈是闺中密友,那唐澈遭五行堂围攻时怎么不见她站出来相助。”
黄望为了能让卓亦疏去救唐澈,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而南言心只凭三言两语自然难以让人信服。
卓亦疏说道:“南言心的话中应该还有几句是真的。”
云潇湘说道:“前面是真的,后面是假的。”
高险峰接着说道:“这么说的话,唐澈的确是被杨原擒走的,平冽想要把人夺回来,无奈力量不够,所以让南言心来向咱们求助。”
乌宏也是说道:“本来平冽是可以等焦遂和杨原争斗时他就能趁虚而入,顺势把唐澈夺回来,却不想杨原决定两日后就转移唐澈,焦遂的争斗晚了几天。”
“我更为担心的是平冽会和文隐阁一起对付咱们,唐澈不过是他们的诱饵。”冉吟怀对卓亦疏问道:“公子,咱们该怎么办?”
卓亦疏轻笑道:“自然是应允了,诸事皆该放手一搏,看他是阴谋还是阳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