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年自问若是不顾忌康夫人的安危,自己也可这般出手,可卓亦疏这次胜在杀伐果断,康夫人虽然受了伤,但性命无恙。
正在这时,又听得远处一阵骚乱,似是又有人闯入军中,过得片刻,只听得素青的声音说道:“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素青展开琅琊派绝学寸墨诀,一路杀了进来,一众官兵无人可挡,何千年眉头紧皱,知道自己若是前去对付素青必然会引得李太白与卓亦疏围攻,是以只得隐忍不动。
素青攻入众人所在之处,眼见李太白也在这里,自是喜出望外,立时奔了过来,官兵眼中几大高手聚在一起,谁也不敢上前。
李太白也是面露喜色,说道:“你怎么来了?”
素青回道:“我伤势好了以后就从鄜州赶来相助卓公子,路上正好遇见了金宵宗、姚家村和污衣帮,从他们那里得知你们两个在华山断后,我就加紧赶来,又遇见了兰陵剑派的人,他们说你和卓公子深入敌阵,我心中担心,便即赶来。”
说到此处,素青自觉失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担心李太白,这让素青也不禁脸色一红,李太白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幸而这时安庆仪奔来,并且说道:“师父。”
眼见爱徒无恙,素青心中一喜,这时康夫人也走了过来。
何千年见此眉头紧皱,旋即挥了挥手,众军士得了令,将包围圈收拢。
只听何千年说道:“众位来得容易,要想走可就难了。”
卓亦疏轻笑道:“天下之大,我向来是想走就走。”
何千年冷笑一声,挥手下令,官兵一起涌上前来。
大战登时而起,这些官兵不敢对付康夫人和安庆仪,但对卓亦疏等人却毫无顾忌,幸而他们武功高强,一时间倒也游刃有余。
卓亦疏独对数人,但却不慌不乱,脸上仍是挂着轻笑,掌劲过处,哀嚎不断。
但他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在他对付身前的人时,身后也有人攻来。
安庆仪本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忽见有人从背后袭击卓亦疏,她当即下意识的出手,将那人震倒在地。
卓亦疏听声辩位,早已知身后有人,自然也有防备,但却没想到安庆仪竟然会出手相助,当下微微一怔,又听得何千年断喝一声,当即向自己攻来。
卓亦疏迎了一招,却是想到当初何千年费尽心机要占了安庆仪的身子,必然对她倾慕许久,此时忽见安庆仪出手袒护自己,何千年必然恼怒,这才全力攻来。
想通此处,卓亦疏哈哈大笑,忽的身子急退,却是来到安庆仪身边,安庆仪不明所以,下一刻却见卓亦疏离自己越来越近,随即竟亲了自己的嘴唇。
这一刻安庆仪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眼见于此,何千年却是怒火大盛,立时攻来,卓亦疏有些引他恼怒,此时便即轻笑连连,挺身迎上。
混战之中本无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但康夫人心系女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安庆仪,忽见卓亦疏亲了她,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觉女儿脸色绯红,虽然颇有意外之色,但并未躲避,都说知女莫过母,眼下一看便知安庆仪对卓亦疏颇有情意。
康夫人心道:安禄山成了乱臣贼子,他女儿的名声又能好到哪去,将来不论安禄山是成是败,天下人都会对安家人杀而后快,庆仪心地善良,必然不肯跟着父亲造反,但她毕竟是安禄山的女儿,有了这层身份,将来必定是人人得而诛之,这世上能人虽多,但也唯有卓亦疏这般桀骜狂徒才能护的住她,卓亦疏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如此才能背对天下护庆仪无恙。
正在康夫人想时,卓亦疏已与何千年对了三十多招,仍是不分胜负,周围的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怕会祸及自身。
就着这时,康夫人纵身上前,似是攻向卓亦疏一招,实际上却是分开了卓亦疏与何千年的对攻之势,并且说道:“你这轻浮浪子,胆敢对我欺我女儿,还不快些离去,难道不怕这么多人把你乱刀分尸吗?”
她这话乍一听似是呵斥卓亦疏,但实际上却是提醒卓亦疏不要以身犯险,毕竟这里都是安禄山的军士,卓亦疏就算胜过了何千年,内力也必然所剩无几,恐出不了此地围困。
卓亦疏自然听得出来,可他性情桀骜,哪肯就此离去,仍与何千年对攻。
眼见于此,康夫人心中暗暗焦急,忽又听得李太白说道:“亦疏兄弟,快来帮忙。”
卓亦疏回头看去,只见素青已经受了伤,原来她虽伤势已愈,可不曾多做歇息,此时长途奔来华山,紧接着混战不休,引得旧伤复发。
卓亦疏收招回撤,何千年自然不愿就此罢手,可有康夫人在中间出手,何千年有所顾忌,自然追不上去。
卓亦疏对李太白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安庆仪心系师父安危,便也本来此处,催促师父快走。
李太白应了一声,带着素青离开了此地,他二人有卓亦疏掩护,自然能全身而退。
待李太白二人离去,卓亦疏顿感压力大增,但他怡然不惧,饮怨横出,便将数人封喉而死。
安庆仪与他并肩而战,但她并不想伤及父亲的部下,是以处处留情,可这些军士都是战场上走下来的,此时都已杀红了眼,招式狠辣无比,安庆仪有心减缓威力,如此此消彼长,安庆仪自然不敌,稍有不慎便被一人以铁戈所伤,左臂登时血流如注。
康夫人急道:“庆仪。”
何千年也是脸色大变,既是心疼安庆仪的伤势,也是唯恐日后安禄山怪罪,而打伤安庆仪的那人微微一愣,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就被卓亦疏一剑斩杀。
卓亦疏挽着安庆仪的腰杀出重围,何千年心有顾忌,哪还敢出言阻止,一众军士没有主将之令,也就拦不住卓亦疏。
二人疾行而去,幸而这华山奇险,藏身之处着实不少,而此时安庆仪伏在卓亦疏的肩头,已然昏了过去,左臂处血流如注,触目惊心。
卓亦疏寻了处水源,将安庆仪放在这里,想为她清洗伤口,可伤处乃是手臂上方,非得从肩头褪下衣物才行,卓亦疏虽是轻浮浪子,但却并非趁人之危的人物,此时心中多有顾忌,可安庆仪气息微弱,隐有发热的迹象,已然是耽搁不得。
眼见于此,卓亦疏只得低声说句‘得罪’,然后退去她的衣物为她清洗伤口,幸而这里荒山野岭,除了他二人以外再无别人。
而在另一处,何千年皱着眉对康夫人说道:“夫人放卓亦疏他们离去,这让我回去以后不好交代啊。”
康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此时兀自处理伤口,却能忍住剧痛,听得何千年所言,康夫人便道:“此间之事自有我向安禄山去说。”
何千年是安禄山的心腹,自是知道康夫人的地位,必是安禄山虽然还有一个段夫人,表面上最受安禄山宠爱,可何千年却只那段夫人不过是康夫人的一个替代品而已,当初康夫人察觉到安禄山有反意,唯恐他成了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是以出言相劝,但安禄山哪肯遵从,夫妻二人由此产生隔阂,后来康夫人兀自将安庆仪送到了琅琊山学艺,安禄山得知后大发雷霆,又与康夫人大吵,可最终却也没有拂了她的心意,安庆仪一直留在琅琊山学艺。
安禄山有好几个儿子,但只有安庆仪一个女儿,自幼极其宠爱,安家人谁也不敢得罪安庆仪,都把她当做掌上明珠般疼爱,别人都以为安禄山是因为只有一个女儿方才如此宠溺,何千年却知并非如此,安禄山宠爱安庆仪只是爱屋及乌罢了,皆是因为康夫人之故。
正因如此,此时得了康夫人的承诺,何千年方才心中一松,便又说道:“那还请夫人前往长安去见安大人,末将要带人去鄜州。”
康夫人皱眉道:“去鄜州干什么?”
何千年答道:“适才听素青所言,那些人应该都去了长离山庄。”
“你要去长离山庄拿人?”康夫人冷笑道:“何千年,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式,卓亦疏虽是金宵宗之主,却也是长离山庄的人,你去长离山庄拿人,要是真与卓亦疏起了冲突,最先得罪的就是明无为。”
哪知何千年听后却是说道:“卓亦疏是金宵宗之主,他们与安大人为敌已久,不瞒夫人说,安大人早就想屠灭了金宵宗,至于卓亦疏,也无需多留,明大人那边,安大人自会有交代。”
康夫人听后又道:“刚才你也看见了,卓亦疏与庆仪两情相悦,日后必要结为夫妻,到时候就成了一家子,金宵宗毕竟是云锦创立的,与卓亦疏无关,他听人诓骗当了这个劳什子宗主,日后幡然醒悟,自然不会再与岳丈为敌。”
听得此话,何千年自然怒火大盛,但在康夫人面前也不便表露,他对安庆仪的爱慕之情只得藏在心中。
康夫人却又道:“明大人早就有心凑合卓亦疏和安庆仪,安禄山也不反对,这门亲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来必成。”
何千年越听越怒,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要趁早杀了卓亦疏以绝后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