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白九君进到屋中,见孟家大小姐正在毁坏喜服,不禁皱眉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孟家大小姐见到白九君后却是立刻笑容满面,甩手扔掉长刀,旋即对白九君说道:“我不用嫁给杨才了,这件喜服自然就没用了,倒不如趁早毁了它,省得看了心烦。”
白九君冷笑一声,却在不往这话题上去接,而是说道:“事情我已经做到了,冰灯山茶呢?”
孟家大小姐笑道:“我已经派翠儿送到孔雀连城去了。”
“你只让一个丫鬟送冰灯山茶?”白九君皱眉道:“要是路上出了意外又该如何?”
听得此话,孟家大小姐却是胸有成竹的说道:“在南诏境内谁敢抢我乌蛮孟家的东西?”
白九君却道:“南诏之中并非乌蛮孟家独大,还有白蛮、河蛮等,就是乌蛮之中孟家也并非一家独大。”
孟家大小姐听了这话后却也不生气,反而是笑到:“可只要有你在,白蛮也好、河蛮也罢,就算是南诏王又能怎样?白蛮杨家的继承人不就被你杀了吗。”
听到这里方知是白九君杀了即将与孟家大小姐成亲的杨才。
孟家大小姐又道:“我爹看中的是杨才的父亲位高权重,我和杨才成亲以后,孟家与杨家成了姻亲,就能对付白蛮段家和河蛮赵家了。”
白九君沉默不语,显然对南诏各家族之争并不感兴趣。
眼见于此,孟家大小姐思忖片刻,旋即说道:“咱们不说这些了,这次我拿了两坛‘十八溪’来,咱们不醉不归。”
孟家大小姐说完笑着出门,不大一会就抱进来两坛美酒,也不用丫鬟帮忙,自己一边把酒放下一边说道:“上次中原污衣帮的两个人前来讨要‘十八溪’,我爹爹想要结交污衣帮,所以就让我把‘十八溪’拿出来,我就骗他说只有一坛了,那两个污衣帮弟子不知真相,当真以为世上只有一坛‘十八溪’,得了那一坛后就欢喜而去。”
听得此话,屋外的沈倾从不禁笑道:“看来上官帮主的属下是被骗了。”
卓亦疏等人刚到苍山时就撞见了苦参和尚抢夺两个污衣帮弟子的美酒,卓亦疏曾替苦参和尚出了酒钱,那时就听污衣帮弟子说这酒是用苍山十八溪的水酿成的,却不想竟是从乌蛮孟家找来的。
屋中的白九君也不禁向两坛美酒看去,然后笑道:“我有位朋友很喜欢喝酒。”
自白九君进屋以后这还是第一次露出笑容,孟家大小姐见此自是一喜,赶忙问道:“你那朋友在何处?在中原吗?以后有机会我可以请他也喝上一坛‘十八溪’,我敢保证寻遍中原也没有比这好的美酒了。”
卓亦疏却是轻笑道:“秦问情所酿的‘花前醉’恐怕就要强过‘十八溪’。”
白九君却是说道:“我那朋友就在这里。”
孟家大小姐听后一怔,自是不明白白九君所言何意,却见他忽然出手,向东首窗户打出暴雨梨花针,并且去势凶猛,似是那里有很厉害的对头。
东首窗外的人自然就是卓亦疏和沈倾从,此时见得白九君突然发难,两人便即向一旁躲去,暴雨梨花针漫天而来,幸而卓亦疏和沈倾从身法灵活,这才毫发无损的躲了过去。
卓亦疏只凭疾踪步躲避暴雨梨花针,饮怨剑始终不出鞘,看上去虽是有些托大,实际上却是暗自凝招,只要白九君随着暴雨梨花针攻来,卓亦疏就能在第一时间出剑抵挡。
可却始终不见白九君冲出屋来,卓亦疏内劲一缓,旋即方向急转,径直冲到屋中。
白九君眼见如此,却是在他意料之中,他知道卓亦疏桀骜疏狂,既然不见自己冲出去,那卓亦疏自会冲进来,绝不会像一般人那样趁机远遁。
沈倾从紧随进屋,只见卓亦疏和白九君相对而立。
良久以后,白九君率先开口道:“卓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是罪过。”
卓亦疏看了看白九君,又看了看孟家大小姐,然后轻笑道:“打扰了白庄主的好事,该是我说罪过。”
孟家大小姐喝问道:“你们是谁?胆敢私闯金梭岛。”
不待卓亦疏回话,却听白九君向她回道:“这就是我那位爱喝酒的朋友。”
听得此话,孟家大小姐也是大感意外,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朋友,白九君刚才所发的暗器明明极为凌厉,实是生死相向,哪有朋友见面是这般打招呼的。
白九君又道:“两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卓亦疏轻笑道:“只是听闻洱海美景所以前来观赏,又听说乌蛮孟家嫁女,所以来沾沾喜气。”
白九君听后却道:“恐怕要让卓公子失望了,这个亲已经结不成了。”
“白庄主出手自是无人可挡。”卓亦疏轻笑道:“只是人家的未婚夫婿被你杀了,却不见有丝毫悲伤,我却有些不明所以了。”
听得此话,孟家大小姐抢道:“我本来就不想嫁给杨才,这才请九哥出手杀了他。”
沈倾从一听如此便知孟家大小姐对白九君颇有情义,自是已对他对了心,当下微微一笑。
“白庄主不是去找冰灯山茶的吗?”卓亦疏笑问道。
白九君不想孟家大小姐抢话,便即自己说道:“我替孟家大小姐除去了杨才,还她一个自由身,作为交换,孟家自会把冰灯山茶给我。”
这事也不算机密,所以白九君对卓亦疏明言相告。
但孟家大小姐却是神色黯然,显然略感失望,在她心中此事应不只是个交易。
“原来如此。”卓亦疏说道。
白九君又道:“我师妹怎么样了?”
“尊师妹现下安好,由我的属下看护。”卓亦疏顿了下继续说道:“只是尊师妹不太老实,前几天还独自逃下了圣应峰。”
卓亦疏便将此事全部告知给白九君,白九君听得心惊胆战,不禁暗道:若不是有卓亦疏舍命相救,绮文恐会死在哀牢山群匪的手中。
念及于此,白九君不禁心生感激之意。
卓亦疏说这些却不是为了让他感激自己,只是如实相告而已。
一旁的孟家大小姐这时又道:“九哥,你给我介绍下两位朋友吧。”
白九君从卓亦疏那里得知冰灯山茶还未到圣应峰,所以眼下不能得罪孟家大小姐,是以此时听得她言,白九君便即说道:“这位是金宵宗之主卓亦疏卓公子,旁边的是他红颜知己沈倾从姑娘,是中原悬天宫之主铁书先生的弟子。”
孟家大小姐不了解中原江湖格局,听到‘金宵宗’和‘悬天宫’后也是一脸茫然,但她适才听得卓亦疏出手保护白九君的师妹,便即觉得这两人应该是友非敌,念及于此,她便说道:“见过卓公子、沈姑娘,我叫孟枝,荔枝的枝,我出生的那年正好是大唐皇帝为他的妃子寻找荔枝的时候,所以我爹给我姐姐取名孟荔,我叫孟枝。”
原来孟枝的名字是因此而来,世人都知杨玉环爱吃荔枝,唐玄宗为投其所好便让人送来新鲜的荔枝,后世杜牧曾在诗中写道:一骑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白九君听后上前说道:“卓公子,这金梭岛上的确风景如画,咱们出去走走吧。”
卓亦疏听后一怔,不知白九君为何突然说了这话,一旁的沈倾从却是暗自偷笑,然后开口道:“你就和白庄主去随便走走吧,我也累了,想在这里歇息一会。”
沈倾从说这话时满是乖巧,让卓亦疏也不禁心神一荡,这些话太像是妻子对会见朋友的丈夫所说的了,饶是卓亦疏听后也有些招架不住,当下便道:“那好,我一会就回来。”
沈倾从盈盈一笑。
孟枝见此也赶忙说道:“那我留在这陪沈姐姐,你们先去岛上游玩吧。”
白九君却不答话,而是兀自走出门外,并将两坛酒全部拿走了。
卓亦疏微微一笑,便也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屋中,白九君回手便将一坛酒扔给了卓亦疏,并且笑道:“我说我没下毒,卓公子信吗?”
卓亦疏轻笑一声,也不答话,而是直接拿开酒塞,酒香扑鼻,竟不逊色于‘花前醉’,卓亦疏心中大喜,痛饮一口,赞道:“果然是好酒。”
白九君哈哈大笑,便也喝了一口。
两人来到岛边,各自坐在地上,卓亦疏问道:“不愧是白九君,乌蛮孟家的冰灯山茶果然被你找来了。”
白九君却是摇头道:“乌蛮孟家在南诏势力很大,我三闯孟家全都铩羽而归。”
听到这话,卓亦疏想起鞠大娘所言,便即笑道:“我在追击哀牢山群匪时曾听人说过,一个中原人与孟家大打出手,虽然没占到便宜却也全身而退,想必就是白九君了。”
白九君听后笑道:“不错,就是我。”
“后来呢?”卓亦疏喝了口酒问道。
“那时乌蛮孟家已与白蛮杨家定了姻亲,孟枝即将嫁给杨才,可是孟枝不喜杨才,所以不愿嫁他,但这场婚姻并非是你情我愿。”白九君也喝了口酒,又道:“所以没人在乎孟枝愿不愿意,正在孟枝走投无路时,我恰好去了孟家,孟枝看中我的武功,便与我定下约定,我代她杀了杨才,她给我冰灯山茶以作交换。”
“原来如此。”卓亦疏说道:“不过我看孟家大小姐对你颇有情义啊。”
白九君却道:“这是桃花劫,哈哈。”
如此看来,白九君对孟枝毫无情意,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冰灯山茶。
“我杀了杨才以后,按照计划来到金梭岛,孟枝派人向孔雀连城送去冰灯山茶。”白九君说道:“在冰灯山茶送到孔雀连城之前,我会一直待在孟枝身边,只要稍有差池我就会杀了她。”
卓亦疏摇头叹息,旋即却又神色一变,似是郑重其事的想了许久,然后又道:“我理解你,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当真是如鲠在喉。”
白九君听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看来你也遇见过这种事。”
卓亦疏想了一下,然后却道:“目前我遇见的女子中,都是我所喜欢的。”
白九君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说道:“那可真是幸运。”
就如杨原之志不在江湖,白九君之志也不在儿女情长,他一心所想就是要让合欢庄名扬江湖,为此他不惜得罪悬天宫。
那自己的志向呢?
卓亦疏痛饮美酒‘十八溪’,然后心中回道:先杀了明无为再说,大仇得报,再说志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