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殿外一阵劲风袭来,气势威壮,而且速度极快。
眼见于此,便知这是白九君刻意显露本事,要在声势上胜过孔雀连城。
只瞬息之间便见白九君闯到屋中,他扫视众人一眼,见到卓亦疏等人时却是一惊,不禁说道:“原来卓公子已经到了。”
孔雀连城的人听了这话只把卓亦疏当成是白九君的帮手。
卓亦疏却只轻笑道:“在天平山时我只道是白庄主的师妹受了伤,却不想竟是与孔雀连城结了梁子。”
白九君看向百里绮文,见她确也无恙,便即放下心来,然后说道:“孔雀连城的人不顾江湖道义,只为难我师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一听这话,商陆当即怒道:“明明是合欢庄先来挑衅,现在却血口喷人。”
南星也道:“我师父好心给你师妹疗伤,却被你师妹偷袭暗算,是何道理?”
怪不得孔雀连城对白九君如此气愤,原来是百里绮文趁着聂天成给自己瞧病时突施杀手。
白九君揶揄道:“聂城主名满天下,却被我师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偷袭得手,还是在这孔雀连城之中,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合欢庄不好意思多提此事,是怕折了孔雀连城的威名,却不想诸位却不在乎这些名声。”
百里绮文听得白九君巧舌如簧,当即拍手叫好,笑个不停。
孔雀连城诸人听后却是纷纷大怒,暗骂一声巧舌如簧。
沈倾从说道:“聂城主悬壶济世,平日里忙着施医救人,救过的人何止百千,却没想到竟有人恩将仇报。”
白九君神色一变,开口问道:“姑娘是谁?”
“我叫沈倾从。”沈倾从回道。
孔雀连城的人听得沈倾从出言相帮,更是顾及到了聂天成的面子,不至让孔雀连城颜面扫地,如此一来对她极为感谢,此前种种误会也都烟消云散。
白九君却是微微一惊,然后说道:“原来姑娘是铁书先生的徒弟。”
“原来白庄主知道我。”沈倾从虽在重伤之中,却仍是美貌动人,苍白的脸色更显凄然之美。
“曾听凤栖梧提过姑娘。”白九君又向卓亦疏说道:“也不知凤栖梧到了没有。”
当初约定来孔雀连城的本就是卓亦疏、白九君和凤栖梧三人,此时卓亦疏和白九君皆已现身,唯有凤栖梧不见踪迹。
卓亦疏轻笑一声,正要答话,却被沈倾从抢了先,只听她说道:“我也听过白庄主的名声,烈日部和摘星部费尽心思的想要拉拢合欢庄,却皆被白庄主所拒,甚至还发生了数次冲突。”
白九君曾斩了悬天宫的血衣僧,这是卓亦疏亲眼所有,所以沈倾从口中的‘冲突’实际上已是生死相向。
“合欢庄立于江湖,靠的是绝世武功,而不是依附外人。”白九君豪气干云,继而又道:“别的门派畏惧悬天宫的威势从而纷纷依附,但我合欢庄却要自己闯出一片天下,要在这江湖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此话一出,却也让人心中一动,百里绮文更是拍手叫好。
白九君不惧悬天之威,欲独自立于江湖的豪气却是值得称赞,是以卓亦疏轻笑不语。
孔雀连城的一众弟子对白九君颇为不屑,此时皆是冷哼一声,唯有辛夷默然不语。
聂天成却忽道:“当年百里师兄就是这般气冲九霄,意气风发的离了苍山,他闯荡江湖数十年,终是创下了合欢庄的赫赫威名,我这个做师弟的也觉脸上有光。”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任谁也没想到聂天成与合欢庄的老庄主竟是师兄弟。
场上却只有百里绮文毫无意外之色,只是冷笑一声。
辛夷恍然说道:“是了,合欢本就是一味药材,合欢庄以此为名,自是老庄主精通医术。”
聂天成说道:“你们的师伯只是粗通医术,当年我二人随师父学艺,师兄他却偏爱学武,对医术不甚上心,我师父恼他如此,时常出言教训,却也收效甚微,直到有一次师兄与病人大打出手,这才彻底惹恼了师父,并将他逐出了师门,自此师兄一人浪迹江湖,听说多有奇遇,笼络了一大批江湖好手,创下了合欢庄的名声。”
白九君的师父名为百里乾,当年闯荡江湖时收服了一众好手,那其中既有小门小派也有恶人悍匪,共计十九方势力,多得数十人,少的七八人,皆是不被正道所容,所以合欢庄自建成之日起便是左道门派,十九方势力本是人心不齐,只因斗不过百里乾方才违心聚在一起,百里乾为聚人心,便想着杀一儆百,思来想去,挑准一个名为褚兴思的人下手,那时褚兴思手下有四五十个死忠于他的手下,百里乾为了杀一儆百,就以谋逆的罪名把这些人尽数杀了,不但褚兴思身死命陨,就连他的一众手下也都被牵连,无一幸免。
当时百里乾给褚兴思定的罪名就是反叛,他手下的人遭受牵连全被百里乾所杀,如此一来,其余十八方势力各自惴惴不安,各方首领都怕百里乾找上自己,这些首领的手下却也怕自己的首领意欲造反会被百里乾诛杀,那样一来从上到下谁也逃不了干系,如此一来,十八位首领都被自己手下猜忌,稍有不忠的迹象不待百里乾来查就会先被自己的手下告发。
这些手下是怕自己受到牵连丢了性命,却也因此中了百里乾的离间之计,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百里乾便即稳住了局势,除掉了七八名首领人物,其余的人再不成气候,皆畏惧百里乾的威势,百里乾终是坐稳龙头位置,合欢庄也开始在江湖中崭露头角。
而褚兴思死后,百里乾在他的遗物中寻到一本剑谱,就是悲欢无合剑法,只是这套剑法极为难练,百里乾竟然练不成,实际上这套剑法是褚兴思家传剑法,但自先祖以来,也仅有两三人练成,凡是练成悲欢无合剑法的都能在江湖中闯出名头,震慑一方,但自褚兴思爷爷那辈起直到褚兴思时再无一人能练成这套剑法,褚家便也渐渐没落,到了褚兴思手里更是被百里乾吞并进了合欢庄,家传的悲欢无合剑法也被百里乾夺了去,为他人做了嫁衣。
百里乾虽然练不成这套剑法,却把他传给了白九君,白九君天赋绝伦,竟真的有所成就,后寻来了饮怨剑想要精进剑法,却被明妙寒赢走了饮怨剑,但白九君确是有气运之人,竟又寻来了影灼剑,以此名剑来修炼悲欢无合剑法,大有获益。
但百里乾也并非是只懂杀戮的人,他恩威并施,如此方让十几路人马皆以他为首,若非如此的话,中医药名何止百千,他又为何偏偏取了‘合欢’二字,那自是‘合众人之力欢聚一方,博取江湖名声’之意,说的是江湖大业。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白九君拒不接受悬天宫的拉拢,而是执意以合欢庄之名闯荡江湖,绝不寄人篱下。
这其中辛密不足外人道也,但白九君却是知之甚详,只是他却不知道师父百里乾与聂天成竟是师兄弟。
正是因为有所不知,所以白九君听得聂天成所言后便即喝道:“休要在那里胡言乱语,孔雀连城也是江湖名门,却非要信口开河吗?”
此话一出,还不待聂天成回应,却是百里绮文忽道:“师哥,聂天成所言不错,我爹爹与他的确曾是师兄弟,他二人师出一人,只不过我爹爹从未对你提起过。”
白九君听后眉头一皱,暗道:师父待我视若己出,还将庄主的位置传给了我,这其中虽是有师妹重病在身不足以担当大任的原因,但师父向来看重我那是错不了的,却不想还有这事瞒着我。
百里绮文是其父亲百里乾五十岁那年所生,可谓是老来得女,而且他一生中虽有妻妾数人,但仅此一女,却不想竟是身患恶疾。
聂天成说道:“百里师兄颇有野心,当年小小的医馆的确容不下他,只有偌大的江湖能让他大展拳脚。”
聂天成和百里乾的师父也是位不世出的奇人,虽精通武学和医道,但却不争名利,只在一家小医馆中给人看病,偶尔周游天下,却也是为了悬壶济世,他淡泊名利,是以声名不显,百里乾野心勃勃,见得如此自是不会久留,就算不被师父逐出师门,百里乾也绝不会一辈子留在医馆之中,正如聂天成所说的那样,偌大的江湖才是百里乾的去处,只有那里能容得下所有的野心。
百里绮文却道:“我爹爹说的也没错,聂天成是个假仁假义的人,他见我来此求医,必会全力出手,就是想在江湖上落个不计前嫌的好听名声。”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孔雀连城诸人大怒,青琅轩也不禁皱眉道:“你师父以已度人,总以为天下人都跟他一样狼子野心,却不见孔雀连城盛名在外,苍山十九峰救人无数,难道都是沽名钓誉来的吗?”
聂天成的师父不爱名利,聂天成得其真传,再加上天赋甚强,便即慢慢超过了师父,又见师父虽然医术精湛但却名声不显,以至于很多重病之人不知世上有此名医,从而白白丢了性命,聂天成便即建立孔雀连城,声名远播,世上皆知孔雀连城医术无双,慕名而来者不计其数,自是救人无数。
聂天成和百里乾师出同门,境遇却各不相同,论起名声来反倒是聂天成更大些,但他却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此时百里绮文眼见白九君脸有异色,知他在思忖此间事由,便即说道:“师兄,我爹爹不是有意骗你,他知你性情高傲,必不愿以此计谋来害聂天成,但你也不必气恼,我爹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白九君身受百里乾大恩,对他隐瞒自己的事情也没有怪罪,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而已,此时听得百里绮文所言便即疑道:“什么?”
百里绮文说道:“白师兄你练成了悲欢无合剑法,并且还练成了暴雨梨花针,凭这两样足可在江湖中闯出名堂,用不了多久合欢庄就能名满天下,但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古来成霸业者哪个不是杀人无数,正所谓杀一是罪屠万为雄,白师兄你将来必然少不了杀人立威,但是暴雨梨花针上的毒虽然厉害,孔雀连城却能化解,若是那样的话,世人中了暴雨梨花针而不死,白九君之名如何才能威慑江湖?所以爹爹让我以重病之躯来孔雀连城就是为了杀聂天成,只要他一死,世上再无人能解暴雨梨花针之毒,以后你以此立威,世人无不畏惧,自可独步江湖。”
听得如此,当真是满堂皆惊,就连卓亦疏都不禁暗道:这个百里乾为了合欢庄能扬名江湖,竟然不惜以自己的亲生女儿为诱饵。
须知这世上除了聂天成以外再无人能救百里绮文,但她竟然毫无怨言的出手杀他,聂天成一死,百里绮文也难逃一死,百里乾既知如此却还这般行事,当真是心狠手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