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今日为何好端端的，皇上要提起这件事。原先他从不在乎这些，也懒得明白，可现在知道，怎么又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皇上的看法？史官百思不得其解。

尧皇也不需要他明白。

命人送走史官后，尧皇绕到甘露殿，那里有一个人正捧着茶盏，看着上头的烟雾，想得出神。

此人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举手之间，都有种随时要凌空而起的超逸感。

尧皇加快了脚步。

还未走到殿中，里头的人听见声音，忙起身，行了一礼：“皇上。”

不等他弯下腰，尧皇就已经将他扶起，“六哥，你几时与我都要多礼了？”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腔调。李落心头一震，猛然抬头看向他。

李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与一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相扶坐下，李落替李衍斟了一杯茶。

“最近如何？”李衍率先开口。

面对李落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拘谨，也不在乎那些小节和称呼。

“不坏。”李落笑，却并不显得很开心。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瞧他的样子，李衍就知道李落在想什么：“还是不好么？”

“老样子了。”李落垂头，“自从她出事后，一切都是老样子。”

李衍不自觉捏紧手中茶杯。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知道六哥会这样痴迷那个女人，自己当初与其不让她二人过多接触。

一开始，他觉得六哥动心是一件好事，可后来，他才觉得不妥。六哥，太用心了。

可觉得不妥又如何？最后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他。

早知道夏溶月是六哥的一道坎，当初，就应该将这道坎给她填平。

“哪里又能知道那么多当初？”李落笑，“这次我来，是要来告别的。”

李衍一惊，抬眸看向李落，眼里充斥着询问。

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走了。

“她身子不好，我们打算去江南休养，不日就要离开京城。”李落回答，“那里适合她养病，且那里她很喜欢。”

江南水土养人，李衍当然知道，只是六哥要离开，他有些舍不得。

“不多住几天？”李衍试图挽留。不过他也知道，挽留，没有意义。

六哥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不了，她的病容不得我拖下去。”李落道。

李衍笑：“行，有事多多联系，毕竟，你永远是我的六哥。”

之前，自己有说过将皇位让给六哥，可六哥没有接受。他不想做这个皇帝，也不想与自己争。

“好。”李落答，“不过，有一件事，还得你同意。”

不用李落说，李衍也知道是什么：“我会拟旨，让小泽前往江南，当一个安逸王爷，长平郡主同去。”

“多谢。”李落行了一礼。

李衍叹气，“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样客气，你这样客气，倒是让我觉得生疏的很。”

可有些客气，却不得不做。李落知道这个道理，或许李衍这样说，可他心中未必这样想。

伴君如伴虎，李衍的每一句话，以后也许都会有新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