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得兼低着头,一言不发,疼痛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控制着体内气的流动,想压制住肩膀和手上的钻心疼痛,事到如今反击已经不可能了,但起码得找个地方溜走,方才他觉得对付几个小子万无一失,口不择言的说出了一些信息,若是被追更溯源“那位”的身份,那他就死定了,现在他得找个理由溜开,再做打算也不迟。
他好歹是云国将军,那几个小子应该没胆杀他。
左手努力伸出,想要拔出戳穿右手的短剑,结果还没碰到剑柄就被狠狠踩在地上,还用力碾了两脚,大老远的就听见指骨“卡拉卡拉”响起的声音。
苏子谦神色冷峻,做这种事似乎是轻车熟路,毫无心理负担:“问你话呢。让你动了吗?”
“我乃步兵大统领,贪狼校尉!”孙得兼怒火中烧,再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面部肌肉狰狞地抽搐,“你们怎敢对朝廷命官下此重手?!”
这时附近没有受伤的官兵也纷纷围了过来,举着长枪对他们高喊:“何人敢伤我禁军卫?你们这帮歹人,劝你们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伤了孙将军你们是跑不掉的?”
时辰听了这话总觉得有些古怪,怎么听着像催促他们灭口似的……
还能是何人啊,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时孙得兼自己带进来的人,想必就是考生了,而刚才出手伤人的也是孙得兼,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一介兵卒也只能按规矩办事,以免到时候落人口实,被将军事后找麻烦。
然而这种连武夫都算不上的杂兵卒子,在数量没有达到质变之前,都是没有意义的,齐临月身影闪动,一剑未出,仅用拳脚轻松的制服了他们。
“还挺牛,那等你试过我的私刑再说吧。”苏子谦手指微动,从袖间滑落出一柄飞刀,贴着孙得兼粗糙的脸庞轻轻滑过,刀刃十分锋利,只是贴着表皮擦过就留下一道痕迹,细密的血珠从中渗出,他无视孙得兼惊恐的眼神和叫骂声,自言自语道,“从那里下手好呢?可惜没有带那套刑具,只能用飞刀代替一下了……哎,刀刃太厚了,也不知道剥皮的时候会不会失手。”
“剥、剥皮?!等一下!我说!”
飞刀的刃尖方才刺入表皮一点,孙得兼就被吓得哇哇大叫,连声求饶,激动的动作让他不小心牵动伤口,顿时又疼得嗷嗷叫。
时辰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齐临月:“为什么他这么弱?我感觉他跟我先前交手过的人……差距好大。”
确实如此,不只是武功,此人的心性也是极其恶劣,以为对方不敌便出言侮辱,甚至出手偷袭,毫无武德,如今落入下风便破口大骂,见势不妙又开始求饶,简直就像是……小流氓。
跟所谓的宗师名号完全搭不上边。
“人是会变的,随着武道前途越来越黑暗,心态也逐渐开始发生变化。”齐临月感慨道,“年轻时那个意气风发的他,大概想不到几十年后自己会变成这样吧?专心于官场,只懂得对上阿谀奉承,对下使脸色,功夫下降也是难免的事,现在他这水平,怕是只有寻常精英弟子的水平了。”
时辰恍然,难怪上面会让他作为最后一项测试,这种水平筛选出来的人实力应该也差不多了。
孙得兼刚想招出背后指使之人,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叫喊道:“大人救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见空荡荡的校场前方走来一人,此人穿着一袭红裙,身姿婀娜,走起路来婷婷袅袅,竟是个美人,可一介女流来步兵校场做什么?
时辰率先认出了她的身份,叫道:“老板娘!”
正是武红绫,经过客栈一别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月,他们果然在京城再度相逢了,时辰回想起来,武红绫当时似乎说过,她会是天狼武考的主考官,难道孙得兼背后的人就是她?
可以她的实力,有必要让这样一个完全算不上强手的人来对他们出手吗?而且武红绫是知道时辰实力的,以孙得兼这种水平,来七八个估计都不够打的。
更何况……她是天枢武神位,为何要为难天枢本家?
武红绫轻挪缓步,然而速度着实不慢,每一步都能轻飘飘的飞出一段距离,一个月未见,她的功夫居然又有精进了。
武红绫冲时辰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而后径直走向了孙得兼。
苏子谦皱起眉头,虽然他不认识武红绫,但身为刺客,他的第六感是非常敏锐的,很多时候没有准确的提示,他就跟随者心里的感觉走,许多次险之又险的逃出生天。
而此时的武红绫就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心跳在加速,皮肤上起了一个个鸡皮疙瘩,这是战栗的表现,在对方面前他就像是一只即将被捕猎的动物。
武红绫随意的摆了摆手:“起开。”
“好的姐姐!”苏子谦道了一声,收起刺在孙得兼身上的短剑,一溜烟儿就跑了,头也不回……
时辰:“……这就是刺客的真谛吗?”
“大人救命啊!这些刁民图谋不轨,想击杀本官……”
孙得兼此时就像是落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连忙向武红绫大声求救。久居官场令他学会最多的就是察言观色,这些桀骜不驯的四大家弟子一见此人就脸色微变,想必这位皇上直接指明的主考官一定有着不容置喙的实力。
“刁民?”
武红绫复述了一遍孙得兼说的词,嘴角勾起,脸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容,却也不伸手将孙得兼扶起。
“大人你……”孙得兼似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脸上闪过迟疑的神色,不等他反应过来,下个瞬间就感觉腰间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这位孙得兼眼中的“救命”,飞起一脚就把这位贪狼校尉给踢飞了,整个校场都回荡着盔甲爆裂的声音和惨叫声,武红绫没有下死手,不过这一脚也够他喝一壶的了,起码得有几个月下不来床。
“本来还想着救你一命,没想到居然蠢到这种地步,”武红绫抱臂冷笑道,“看不出来我跟这帮刁民是一伙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