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又接着叹气道:“哎,其实这个也不用担心,小姐你连话都不会说,哪有人看得上你哦。万一以后真的嫁不出去可咋办啊?”
赵小殊斜了她一眼,伸手不轻不重地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以示警告。
小菊吐了吐舌头,嘿嘿笑了一声,顺手帮赵小殊梳理一头柔亮的长发。
其实赵小殊不喜欢留这么长的头发,带头盔很不方便,还要先整理成发髻才行,可终究拗不过小菊苦苦哀求,天天缠着她说“小姐留长发这么好看,要是剪短了小菊就不活啦”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最后留了下来,慢慢的就习惯了,还觉得看着挺顺眼的。
小菊的手顺着丝滑的黑发一路滑到发根,然后轻轻触了一下赵小殊的脸庞,嘻嘻笑道:“小姐你的皮肤也好嫩啊,为什么你不保养就能水嫩,但我就不行呢?”
赵小殊懒得搭理她,挥手打掉她的手指,没好气道:“滚开。”
若是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景象,恐怕就要指着小菊呵斥她逾越了,不过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年龄也相差无几,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小姐妹一些,赵小殊偶尔也会懊恼对方的无礼举动,但也只是仅限于闺蜜之间的略微责备,绝不会气恼乃至于大做文章。
因为赵小殊不爱说话,所以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就像是小菊一人的哑戏似的,赵小殊也习惯了耳边有个小黄莺在叽叽喳喳,相处十分融洽。
小菊知道分寸,不再玩闹,而是拄着脑袋不住叹气:“小姐啊,你要是真嫁出去了,那我可咋办?要让我服侍其他人,那我不得被他们骂死哦。万一把我开除了可怎么办?我妈还等着我这个月的俸禄养家呢。”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哀愁啊。
赵小殊翻了个白眼,“不会。”
两个字蕴含了无数种可能,可能是不会嫁人,也可能是说其他人不会骂她,也可能说是不会赶她走,光凭字面意思上看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两人心意相通,小菊一下子就明白了。
小菊乐得直蹦,高兴道:“小姐真好!”
她一突然起身,靠在她怀里的赵小殊一下就往地上倒,不等小菊惊叫出生,赵小殊已经单手撑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只不过伴随着刺啦一声,显然是这身宫装又有某处撕裂了。
小菊脸色一边,连忙抱着脑袋蹲下,哭喊道:“小菊知错了!”
赵小殊半点没生气,只是过来拍了拍小菊的脑袋。
调皮的侍女马上就止住了哭声,抬起头,刚才分明哭得仿佛雷声大作,结果脸上却是半点泪痕都没有,根本就是装的,而赵小殊也知道自己侍女的脾性,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欠奉。
赵小殊没有说话,背对着她向梳妆台走去。
小菊一下子就慌了,连忙追上来扒着赵小殊的香肩,眼中含泪道:“小姐你不会真不要我了吧?”
而赵小殊只是抬起了胳膊,冷淡道:“换衣服。”
“啊?”小菊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小姐这又是哪出?不过一想到刚才那声撕裂的声音,马上心领神会,接着问了一句:“知道啦,换哪件呀?”
“银鳞甲。”
银鳞甲就是赵小殊巡城或上阵常穿的那件盔甲,以数千枚细小的银片编制而成,属于赵家秘宝,防御力极高,寻常刀剑砍上去就连痕迹都留不下,更别说致伤。
当然,重量也很重,若不是小菊从小就习惯干苦活搬重物,怕是搬都搬不动,更别说帮赵小殊穿了。
“明白!”小菊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去向衣柜,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一下,小姐你穿这个做什么?”
“出去。”
“哦。”小菊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继续迈步,突然又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小姐,赵国公好像说过不让你外出啊。”
赵小殊点了点头,对着镜子自己动手绑发髻,“翻墙。”
这句话可真的吓到小菊了,小姐逃出赵府没什么,就算被抓回来也就是骂一顿了事,可她只是个下等婢女,说不定到时候以死谢罪都不够,还要连累到自己的家人啊!
“小姐三思啊!”
小菊抱着赵小殊的肩膀,满眼泪花,“小姐你要跑了老爷肯定要怪罪于我啊!”
赵小殊无动于衷,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一起跑。”
小菊憋了半天,实在想不到什么反驳理由,只好装可怜道:“……我会拖累你的!”
赵小殊轻描淡写地吐字:“没关系。”
“好吧,那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柔弱的小菊啊。”小菊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去衣柜里拿银鳞甲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再调皮再能胡侃,最后还是抵不过赵小殊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因为赵小殊很少说话,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容置喙,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的意见。
小菊吃力地搬来银鳞甲的各处部件,先帮赵小殊脱去衣裳,露出下边儿凹凸有致的身躯,然后为她换上素白的内衣,啧啧赞叹,“小姐啊,小菊这可是为你拼命了,以后可不能抛弃小菊哦。”
赵小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套银鳞甲总体分量挺重,不过拆分为许多部件,从单个部件来看就完全可以接受了。小菊轻车熟路地拎起一块绑腿,从下面开始为赵小殊逐一穿上盔甲。
小菊的动作颇为熟稔,赵小殊只有这么一个仆人,从定制完这套盔甲后就一直是她为小姐穿戴,自然熟门熟路。
期间还时不时的用手捏捏碰碰赵小殊纤细而弹性的躯体,羡慕道:“小姐的身体香香软软的,小菊好羡慕啊。要是我有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和白皙如玉的身体,我家早就被络绎不绝的公子哥踏破门槛了,哪里还会被卖到赵府做丫鬟哦。”
这话听着像是抱怨,不过赵小殊与她相处多年,早就知道这丫头嘴碎的很,也没生气,反手就是一个板栗敲在她头上。
小菊吃痛,再不敢手闲脚痒,干净利落地为赵小殊穿戴好一整套盔甲,最后为他带上头盔。
赵小殊伸手,“枪。”
小菊一张俏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小姐你不会真要打出去吧?”
赵小殊没有说话,依然伸着手。
小菊再度败下阵,打开被锁住的兵器架,取下那根分量沉重的龙胆枪,双手拖着交给赵小殊手里。
长枪一入手,赵小殊整个人的气质就仿佛天翻地覆,像是一个刚从沙场凯旋而归的将军,气势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