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给林叔号脉呢！”万凡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道。

林元明闻言，同样尴尬，笑道：“他不说我都忘记这事情了。”说着便将手放在陈雅诗递过来的毛巾上。

万凡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不时皱着眉头。

林元明的身体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好，当然，也不是那么差。

“林叔叔，你早年是不是被人打过，伤到了大腿和腰部？”万凡问道。

“有过！”林元明眼睛一亮，眼前的这个医生果然名副其实啊，竟然知道自己早年这两处地方受过伤过。

他早年被人冤枉进过监狱，那个时候监狱极为暴力，不仅犯人凶恶，狱卒更是凶恶。他的腰部和腿部正是被那一次打伤的。

不过，这个貌似和自己的病情关系不大，因为自己这个表情更像是风湿，而不是戳伤。

万凡轻笑一声，继续问道：“那个时候是不是天气相对阴冷？”

“嗯，那个时候刚好是过完春节，虽然是在南方，但是那年的确很冷。”林元明苦涩的说道，那个时候的苦难甚至一度让他放弃了生的希望，但是也正是这些苦难，让他更能理解下层民众的心生。

“嗯，如果我没有说错，林叔叔你发病的时候，整个下半身胸椎骨一下，大腿膝盖以上都会阵阵刺痛，是不是？”万凡几乎是肯定的说道。

“哼，就会猜，这些谁不知道，林叔叔的病情又不是什么秘密，其他人早就知道了。”孙宇豪低声讥讽道，但是在不大的房间之中，谁都听得到。

孙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尚不清楚万凡和聂伟明什么关系，不太乐意得罪万凡。

万凡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继续问道：“那么，林叔叔发病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心里头有股燥热难耐的感觉呢？”

万凡的问题让林元明皱了一下眉，想了半天，这才说道：“你别说，我还真的觉得有一些这种情况。”

“林叔叔，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是一种暗示。”孙宇豪出声道。

万凡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声道：“孙医生，你应该知道基本的礼貌，如果你觉得你可以，你就上来为林先生医治，如果不能，就请先闭嘴！”

孙明的面色突然冷了下来，虽然知道万凡是在给孙宇豪说话，但是这里却是有两个孙医生，万凡话是训斥孙宇豪的同时，何尝不是说自己教子无方。

想到这里，孙明也不顾的什么聂伟明不聂伟明，冷哼道：“我们姓孙的的确没有什么能耐，不过好歹有点自知之明，不像某些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万凡冷笑一声，他何尝听不出孙明是在说自己年轻气盛，不知好歹，不过他又岂会服输，反而顺着孙明的话说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最好。”

他这话一出，屋中之人都变了脸色，除却秦树海和聂伟明之外，便只有林逸雪依旧还对他抱着信心，其他人无疑都将他归入不知进退的行列之中。

“林叔叔可以收回手了！”万凡朝林元明笑了笑，说道：“你这病用中医的说法，是寒邪入侵，病入骨髓，不过因为你被寒邪入侵的时候正处青年时代，气血旺盛，所以反而因为寒邪的刺激，体内多出一些火毒。”

“如此以来，寒邪和火毒相互对峙，却又难以转化，每到午夜，阴阳转换的时候，你就会剧痛难耐……嗯，我说的时间段是凌晨一点前后。”

“简直是胡说八道，又是阴阳，又是寒邪，你还不如说是撞鬼了呢？”孙宇豪讥笑道。

孙明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话说的，林元明要是心中不耐烦，还以为是你咒他撞鬼呢。

林元明却是若有所思，笑道：“你继续说下去。”

看到林元明的笑容，本来有些担心的林逸雪面色放松了下来，以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说明万凡刚才的话没有一点儿错误。

“孙医生，你不懂中医，我原谅你，不过不要拿你的无知来否认存在的事情。”万凡厌恶的看了一眼孙宇豪，比起之前误会而产生的恶意，这种因为立场而不是因为事实而出现的偏见更让人厌恶。

“无知？什么叫做无知……我在霍普金斯大学毕业，那里的教授没有一个赞同中医的，便是那些最开明的医生都将中医视为邪说，你难道比那些教授更厉害不成？”孙宇豪洋洋得意的说道。

“何况，我们西医在无知，也是无数理论支撑起来的，你们中医呢，除了瞎猜还能做什么，就算是瞎猜也不是每一次都对的。”孙宇豪不屑道。

万凡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既然你说我是瞎猜，那么我就再瞎猜一次吧！”说罢，看着孙明笑道：“孙院长，为了你孙家不绝种，你还是不要让令公子成天花天酒地的好，他现在精子活力连个六十岁的老人都不如，嘿嘿！”

听到万凡的话，孙明的面色一黑，然后站在孙宇豪面前，想都没想，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虽然是西医，但是却也会一点观法，一眼就看出自家儿子整天声色犬马留下的眼袋和扩大的瞳孔，更重要的是，他比谁都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德行。

而今天在这里被万凡揭穿，他更是感觉满脸火辣辣的。

要知道，他原本还打算将林逸雪和孙宇豪的婚事定下，但是现在看来，这婚事是定不成了。

无论如何，林元明是绝对不可能让林逸雪嫁给一个花花公子哥的。

孙宇豪突然一下子便蒙了，随即像是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张牙舞爪的喊道：“王八蛋，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万凡指了指自己鼻子，笑道：“这样吧，孙院长，我们也不去别的地方，直接去林城中心医院吧，如果我刚才的话错了，我从此不行医。”

“但是如果我对了，我也不要其他的，就看在一个医生医德的份上，你还是带着你儿子去好好治疗一下吧！”

孙明面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

不能去！

绝对不能去！

一旦去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是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别人可不会管你什么情况，只是知道你孙院长的儿子去验了精子活性，肯定是有问题……至于真相？那是什么东西？

“嘿嘿！”

万凡冷笑一声，不再搭理孙家父子，而是看着林元明道：“简单的说，你的骨头有些坏死的征兆。”

“如果是一般的骨头坏死，的确很容易就发现，但是你这个不同的是，你的骨头坏死，是在骨腔内，而且因为骨髓的存在，这种坏死被放慢了。”

“但是，即便再慢，这种坏死依旧在延续，我相信，最近几年，你一定感觉到痛楚越来越轻微了吧！但是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只有神经死亡，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以，才说你病入骨髓！”

“能治？”陈雅诗已经相信了万凡的话，作为林元明的妻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林元明的病情。

“可以治，不过骨腔极为封闭，需要在骨骼上钻出一个小孔将坏死的骨头弄出来。”万凡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林元明夫妇，毕竟在任何人看来，在骨头上弄出洞来都是极为恐怖的行为。

“林叔叔放心，人的骨骼有自动修复功能，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空洞，就算是断肢也可以自动修复好的。”

万凡倒是没有撒谎，骨髓转化成成骨的本能乃是治疗侏儒症以及肢体延伸技术的原理所在，一般情况下，将人体的腿骨切开后，在支架的牵引下，甚至可以利用骨细胞的增生增长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只是这项技术的并发症很多，国内有资格做的并不算多。

“那就好！”林氏夫妻松了一口气。

万凡却是摆了摆手，凝重的说道：“林叔叔，这个手术极为痛苦，你听说过关羽刮骨疗伤吧，你的这个就需要如此，而且，你的痛苦将更严重，因为骨腔内是无法使用麻药的。”

“这……”

林逸雪母女两面色同时变得煞白起来，反倒是林元明笑了起来：“没事情，比起每天晚上都痛，一时半会的疼痛算不了什么。”

“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如何能在不破坏骨髓的情况下完成手术，而且，林兄发病的骨骼那么多，你觉得你能把每一节骨骼都处理干净？”孙明终于找到了万凡的漏洞。

万凡轻轻一笑，看着孙明，冷笑道：“孙院长，你难道不知道脊椎之中富含神经元，更是除却大脑之外的第二神经中枢，我记得，这是初中生都明白的吧，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林叔叔之所以感觉下个腹部和大腿都不舒服，根本上不是说这些地方的骨头都坏死，而是因为他脊椎所在的威势因为病变而朝中枢神经发出了错误的信号。”

“我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林叔叔的只有一节脊椎骨有问题，更要告诉你的是他的腿部的伤其实早就好了。”

“等等，你是说我腿部的伤已经好的，但是为什么……难道这也是因为错误的神经信号？”林元明不敢置信的说道。

万凡摆了摆手，笑道：“林叔叔，你多想了，你腿部的痛不是错误的神经信号，而是痛苦记忆。”

“这种痛楚其实不存在，但是因为你早年实在是太过于痛楚，所以你总是以为你的腿部并没有好，与其说是病，还不如说是你的心病。”

“这……”

饶是林元明也暂时无法理解万凡的话，而一边的几个人更是目瞪口呆，反而是秦局长笑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据说国外有人做个一个实验，把一个人的绑上双眼，用刀在他的手腕上割一刀，让他的血滴在地上，然后在他伤口凝结的同时，打开水管，让水滴落，而这个伤口愈合的人便会以为是自己的血在流，最后死去。”

“林省，你的情况恐怕有些类似，病情折磨你太久了，你本身也一直以为你的病没有好，所以……”秦局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多数人都反应了过来。

“可是，我还是感觉不舒服！”林元明苦笑道。

“呵呵，林叔叔，等我把你的腰椎弄好，找个催眠师作恶心理治疗就好了。”万凡笑道。他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并不是那么陌生。

前世潜龙星之中，修士修行最大的危险乃是无处不在的心魔，这些心魔便是由人的心底生成，到了极致，便是到了他这种境界也分不清楚真假。

林元明的病，其实也是心魔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