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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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是你的父亲。”万叔同的脸上浮现出愧疚和满意交织的表情,“果然是我的儿子,和我当年一模一样。”

“等等,这到底怎么回事。妈,你不是说我父亲早就死了么?”万凡其实根本无所谓,因为,这身体的原主人,连带他的爱恨情仇,早就随风而逝。

可万凡接下了他的身体,也接下了他的那些执念,其中就包括了父亲这一项。

所以,万凡故意做出了一番很激动的表情,他就像真正的那个万凡一样,质问自己的母亲,还有这个疑似父亲的人。

二十多年,难道他一直生活在谎言和骗局中,这也太可怕太可怜太可恨了些。

“凡儿,没错,他是你的父亲。对不起,妈欺骗了你。”穆玉容满是歉疚的从车内走了下来,如今的穆玉容让万凡几乎认不出。

如果说以前的穆玉容是个坚强果敢的女强人,现在的穆玉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贵妇人,而且,过的非常幸福。

以前省吃俭用舍不得买的金银首饰她戴上了,以前舍不得买的名牌服装她也穿上了。

万凡一时之间真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从小到大,每一个人都在告诉我我没有父亲,甚至包括我的母亲。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人自称是我的父亲,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对不起,儿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万叔同沉声说道,“当年,你老爸我年少气盛,得罪了人,祸及全家,一家老少都提心吊胆。你妈妈要是敢说出我的消息,不但我们家,穆家也会死的很惨。我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这二十年来,我们都只敢偷偷写信联系。害你们母子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是我的不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叔同,那都过去了。如今大家都相安无事,我们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值得的。凡儿,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对不起了,骗了你这么多年。”

穆玉容悲悲戚戚的说道,“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年少气盛,和你爸当年一样。特别是你18岁以后的习性,简直和他一模一样。要不是后面改观,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万凡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看着眼前这几乎和自己有八成相像的面庞,越来越相信他们的说辞。

“我可以原谅你们,只是,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能让你们二十来年不相认。你可知道妈这么多年究竟是怎样过来的?”万凡质问那个叫万叔同的男人,恨不得把他暴揍一顿。

他小时候脾气越来越坏的原因,不单单是被别人欺负,被叫做有有爹生没爹养的孩子。不知道多少次,他半夜起床撒尿的时候,听见母亲的房间传来呜咽和啜泣声。不知道多少次,他见整个穆家的人在十里八乡都不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万叔同伸出手按住万凡的肩膀,“从你妈妈怀孕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你一面。你知道我是多想你们母子。可我身负血海深仇未报,怎么能先顾及男女私情!我更不能把危险牵扯到你们身上。”

“血海深仇?”万凡警觉的问了一句。

“我们上车说。”万叔同拍了拍万凡的后背,“如今,大仇终于得报,二十年沉冤昭雪,我也终于可以找到你们认罪。”

“叔同你别说了。我不怪你,儿子很懂事,他也不会怪你的。”穆玉容擦了擦眼泪,将万凡拉上了车。

事情还得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刚刚是炎黄国起步发展的时候,到处都是百废待兴。而那个时候很多规矩和法律没有制定,一切奉行的都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唯利是图。

万家是海州城的一个小家族,平日靠着跑海货为生。那时候,海州新兴了一个产业,就是走私。而万家,一直没有参与进去。

走私是暴利行业,而暴发户是很嚣张的。年少气盛的万叔同就因为吃饭的几句口角,和当地的走私商人起了冲突。

“那个时候,沿海走私商人的猖獗,你们现在可能无法想象。他们不少人都有枪,而且胆子特别大,什么事都敢做。我那个时候刚刚去见过你母亲,还私定终身。不过因为我们之前是笔友,知道我们事情的几乎没人。当时正高兴,准备吃完饭向家里说结婚的事情,我小妹,也就是你小姑刚好读书回来……”

万叔同至今都记得那天,他们两兄妹正在那吃饭聊天,几个喝醉酒的混混闯了进来,流里流气,污言秽语。都在海州,谁不知道谁。

他们就讽刺万叔同居然请自己这么漂亮的妹妹吃这么寒酸的东西,动手动脚的说要请万小妹吃香的喝辣的。

万叔同一开始还有点克制,见他们越闹越离谱,终于怒了,动起手来,把这些家伙全揍了一顿,然后带着万小妹离开了。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策划好的,因为我们万家一直不肯同流合污,手里又掌握了几条大船,几十名熟练船员,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搜罗他们急需的船员,他们设下陷阱,故意激怒我。”

“后来,因为打人,我被抓紧了警察局,家里人都急坏了,那些人甚至放话说不交出船和人他们直接把我弄死在监狱里。而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有过前科。”

“你爷爷无奈,只能听他们的摆布,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了他们,还欠下了一堆债。结婚什么的,我出来之后更是提都没有提。所以我写信让玉容另寻良人,可她……”

说到这里,万叔同看了一眼穆玉容,眼神中全是炽热的爱恋。

那时候,万家穷得揭不开锅,当地的都知道他们得罪了那些人,也不敢和他们来往。万家的日子过得真的是猪狗不如。

因此,万老爷子决定留一些老人守家,让年轻一辈去外面闯。还有几个万家的男人则决定也去走私。这招致了万叔同的极力反对。

你想啊,别人势大,去走私,不就是从他们碗里抢饭吃么,他们能饶得了你。除非与他们同流合污。可那几个叔伯兄弟压根就不停,甚至还怪罪是万叔同得罪了那些人,所以怕这怕那。

万叔同当时苦劝他们不成,只能另谋出路。他预感到以后会出事,早早的做了些准备。比如,让穆玉容回老家,单线联系。比如,他自己独闯南洋,去做加工生意。

“差不多是第二年的时候,等我带着十万块钱回去,准备还债然后娶玉容的时候,我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去投靠走私团伙的那几个族人,失踪了。你说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不仅仅如此,我家还被人送来了几万块现金。我费尽周折才打听清楚,原来,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是因为被迫顶罪,被缉私队抓去,发现货物里藏毒和大量走私物品,直接定了死刑。其他人跑去找人要说话的时候,被他们带到海上,直接杀了扔进了海里,连船都没要。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败了,老太公气的当场身亡,临死前只说了两个字——报仇。”

“那些走私的也知道这事做的不地道,更是时刻在提防别人找他们报仇雪恨。甚至,他们还拿其余的家人威胁我,逼我忍气吞声。这种情况,我怎么敢让你们母子现身。我只能一边虚与委蛇,一边积蓄势力,搜集证据,等待将他们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万叔同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他没有想到的是,等法律,一等就是这么多年。甚至在最开始的几年,他都已经绝望了。他发现了太多的勾结和牵扯,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报仇。

但最终,他坚持了下来。他用尽各种手段,一点一点的去寻找当年的证据。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的公司给做大做强,成为了沿海首屈一指的企业。

他也报了仇,将大部分仇人通过各种手段,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还有漏网之鱼。

不仅如此,他报仇的手段也不是那么光彩。惶惶不可终日的那些家伙放话说要让他们万家断子绝孙。万叔同真的不敢拿其他人开玩笑,他甚至隐隐有种想法。

“那就是,哪怕我们全死绝了,也有你万凡传承万家香火,替万家传宗接代。所以我更不能暴露你们母子。甚至连和玉容的特殊书信都曾中断过一段时间。”

“我换了一部只有一个号码的手机,专门用来和玉容通话,以解相思之苦。这些年,你们过得很苦很累,我也同样如此。好在,这样的日子总算结束了。”

“我们该回家了。”

万叔同说完,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一想到这些年的坚持和苦楚,他真的有些情不自禁。

万凡依旧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离他都太远了。什么仇啊恨的,他听起来都没有那么动容的感觉。

“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好好照顾妈妈了,对么?”万凡终于开口。

“你说完了,那我说说我的感受。这么多年,大家都不容易,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结果就是这样。现在,既然相认,那就好好的过好以后的日子就好。我已经成年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也快有我自己的家庭。”

一想到自己那几个女人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万凡就忍不住微笑。

“所以,你好好照顾妈就是。有空大家吃吃饭,聊聊最近的生活,然后各自过好自己的。等你们老了,我再奉养你们。我的话完了。”

“儿子,你真不怪我?”万叔同的脸上有些激动,他没有想到万凡是如此通情达理。

“不怪。过去就让他过去吧。”万凡本来就看得很开,开始的那些言语和表情,无非是替某个已经逝去的人质问一下而已。

“那好,现在我就把公司的事情交给你,我准备卸任,好好弥补你母亲,公司的担子,等你上手了,还是你来挑吧。”

万叔同大喜,忍不住将他和穆玉容早就商量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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