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义接过那支不大的玻璃杯,先是戴上了老花镜,然后把左道平带来的酒轻轻倒进去大约小半杯左右,这才拿在手中端详了起来。
左道平明白,这是一看二嗅三品的老程序,于是就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旁边等待着,却发现旁边的霜霜再次冲自己抛来一个白眼。
仔细观察了一下酒体的清澈状况,又晃了晃杯子借以瞧下酒液的挂杯效果,卢明义将酒杯放在了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才轻轻抿了一小口。
“姥爷你?”让霜霜十分意外的是,卢明义居然没有吐掉漱口而是直接喝了下去,以为老人家一时糊涂健忘,于是急忙过去把一杯清水递到了卢明义的手上,然后顺手指了指下面的痰盂。
“嗯,不错不错,浓香型,五十二度左右,从口感上来说应该是红星酒厂的固酿蒸馏酒,窖藏时间不低于三十年,老熟得相当的好。不是酒精勾兑的假东西!”
卢明义并没有漱口,而是咂了咂舌给出了品酒结论,然后有些不解地看向左道平,“红星酒厂的好东西应该早就被那些家伙败得差不多了,道平你在哪儿弄到这种酒的啊?”
“我可不敢欺骗卢爷爷,”
左道平心里面的一块石头这个时候才算终于落了地,“这酒是今年刚出的,没有兑一滴窖藏原酒进行调味,也没有添加任何化学改良剂,只不过是我用其他方法稍稍催陈了一下。”
“你说啥?这是刚出的新酒?”卢明义盯着左道平打量了一番,见对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呵呵,醇厚绵柔不呛喉,风味十分纯正,这不可能是今年新蒸出来的酒。道平你想在这方面蒙我,可是不容易啊!”卢明义十分自信地笑着摇了摇头。
“我真的没有蒙卢爷爷,再说我也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必要--这真是我催陈过的今年的新酒。”
左道平再次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并且坦然平静地迎着卢明义的目光,丝毫没有心虚躲闪的意思。
“红星酒厂应该早就没有这种年份的窖藏酒了,而你爸妈进厂也根本没有那么多年,”
卢明义见左道平目光平静并不躲闪,丝毫没有心虚之色,不由得有些迷糊了,“你这孩子总不是从什么地方花大价钱买瓶窖藏酒和我开玩笑吧......”
“姥爷你,你会不会是?”霜霜在旁边轻声提醒道。
“不会的,姥爷没有品错,浓香型,五十二度左右,红星酒厂的固酿蒸馏酒,窖藏时间应该不低于三十年,绝对不是酒精勾兑的假东西!”卢明义再次给出了具体的品酒结果,否定了霜霜的质疑。
左道平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不再多说什么,心里面却是激动不已:
作为国家一级品酒师的卢明义都坚定认为这酒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窖藏时间,而且绝对不是用酒精勾兑出来的假东西,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自己所看到的那些资料全都是真实有效、十分先进的!
左道平似乎看到成吨成吨的钞票就在自己的眼前飞呀飞,最后化成自己银行账户上的一串串数字......
刚才还对左道平明显流露出不满甚至是厌恶的霜霜姑娘,这时也是十分好奇地瞧着左道平,心里面很是疑惑不解:莫非这小伙子的脑壳儿有什么问题不成?
如果不是脑壳儿有问题的话,谁会弄瓶值不少钱的三十年陈酿这么瞎折腾,还说什么是自己人工催陈的!
“这酒真是今年的新酒?真是你自己催陈的?”卢明义沉吟了一会儿,仍旧不肯相信似地追问道。
“确定是上个月刚出的新酒,确定是我用新法催陈的,确定不含任何化学添加剂。”左道平声音不大,却是十分肯定、不容置疑。
卢明义愣了一会儿,再次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在嘴里慢慢品咂着,然后再次咽了下去。
“道平啊,今儿个中午你就在这儿吃饭,我啊也年纪大了,毕竟是岁数不饶人哪,这酒的事儿嘛过两天咱再好好聊聊,你看咋样?”卢明义第三次品酒过后对左道平这样说。
左道平心里面明白,卢老爷子这肯定是想要对酒作个理化分析,进一步确认一下里面究竟有没有化学酒体改良剂那一类的东西。
“那就多麻烦卢爷爷了,过两天我再来吧。”左道平表示感谢以后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过了两天,左道平再次按响了卢明义家的门铃。
开门的还是卢明义的外甥女霜霜姑娘--左道平不知道那个姑娘究竟是叫霜霜还是叫双双,反正人是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感觉到有些高冷,好像从小在雪山冰洞中长大、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但是,这一次霜霜姑娘不但没有了上次的高冷、没有了丝毫的厌恶之色,眸子里反而有几许期待的样子......
进门后稍稍寒喧了几句,卢明义拿出一个浅绿色、同样没有任何标签的光瓶子:“道平啊,这个呢也是一家酒厂新出的蒸馏酒,没有经过勾兑调味,你拿去用你的新方法催陈一下试试,如果真的还能做到上次那样的酒质和口感,那你可是要发大财喽!”
左道平听卢明义这样一说心里面就明白了:自己上次所留的酒肯定是没有化验分析出任何时下添加的酒体改良剂和有毒有害物质,否则的话卢明义根本就没有必要来上这一套。
同时,桌子上的这瓶酒肯定是卢明义在他儿子酒厂弄来的新酒,这样的话自己就是想要造假作弊也几乎没有可能--
对方毕竟是品了几十年酒的教授级高工、国家一级品酒师,国内有名的酒只要过过口,除了香型、度数、等级和大致年份儿以外,可以说是差不多能够准确到具体出自于哪家酒厂;
再说他儿子的那个酒厂才建没几年,根本没有窖藏三十年左右的东西,经了他的口以后,想要用其他的陈酒来蒙混过关都很困难。
“呵呵,其实很简单,根本不用拿回去的,我在这儿就可以给卢爷爷演示一下。”早有准备的左道平笑着回答说。
“就在这儿?不用啥仪器设备?”卢明义一脸的疑惑不信。
卢明义的那个外甥女霜霜姑娘也是惊讶得睁大眼睛看着左道平。
“没错,就在这儿。工具嘛,用张过滤纸就行了,我自己带着呢。”
左道平点了点头,从裤兜里面掏出一个透明的小pe袋,“卢爷爷,要不我直接过滤到你的杯子里面?需要两个杯子。”
“行行行,没问题、没问题!”卢明义立即把酒瓶和两个酒杯放在了左道平的面前,“那你就试试吧,我在旁边看看。”
左道平点了点头,轻轻拧开酒瓶盖子,在一个杯子中斟了半杯酒,然后当着卢明义他们两个的面把pe袋中一小撮儿粉末状的东西倒了进去。
原本清澈透明的酒液很快就出现了一些絮状物,好像棉花或者是云彩一样悬浮在酒中。
卢明义和霜霜姑姑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好像在看魔术表演一样。
“再简单过滤一下就行了。”左道平从pe袋中拿出一张滤纸简单折了几下,然后慢慢拿起酒杯,将稍显浑浊的酒液过滤到另外一个空杯子中。
做完这一切,左道平把滤纸小心翼翼地又放入了pe袋里面,然后装到了裤兜中--开玩笑,如果把这滤纸留在卢老爷子的家里,自己就没有什么戏可唱了。
“这,这就行了?”卢明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酒杯中已经恢复了清澈透明的液体,又抬头瞧了瞧左道平--自己在这白酒行业做了四十多年,可是从来还没有见过这种去杂催陈法儿的!
“行了,卢爷爷你尝尝看。”左道平淡然自信地点了点头。
卢明义将信将疑地愣了一下,再次戴上老花镜,然后端起酒杯一丝不苟地察看了一番,再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终于喝了一小口双目微闭了起来。
卢明义的外甥女霜霜姑娘则是一双冰冷美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姥爷,急切地等待着--等待着姥爷开口斥责对方是个混蛋骗子神经病。
大约一分钟左右,卢明义咽酒入喉,睁开眼睛盯着左道平:“道平啊,你这是在哪儿学的这个法子?是吴锡轻工业学院最新的科研成果么?说实话,酿造行业这十来年确实是进展不大,研究白酒酿造的远远跟不上研究化学添加剂的!”
“是我自己玩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要是江/南大学(原吴锡轻工业学院)的最新科研成果,也根本不会让我知道啊。”
左道平见卢明义没有吐酒漱口、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明白已经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姥爷,这酒真的?”霜霜一脸惊讶地插嘴问道。
“无论请哪位品酒专家来鉴定,这酒都是至少有三十年的窖龄,老熟的程度在那儿搁着呢。”
卢明义见左道平仍与上次一样坦然自若、丝毫没有撒谎心虚的样子,这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平啊,你这个法子要是用到市场上的话,可是会把那些靠酒精勾兑骗人的烂酒厂给淘汰个差不多的!”
这一下,霜霜姑娘立即拢圆了好看的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左道平:“这真是你个人、你自己发明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