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师父拍了拍冷锋的肩膀:“男孩子,遇到伤心事能憋住不哭,可以说是坚强,可是明明忍不住,却还是要忍,那就是愚蠢了。”
冷锋终于大哭出声,从这时起,冷锋就渐渐离开了正常的生活,渐渐成为人群外游走的孤魂。
武器架子上是零零碎碎的枪械零件,师父就在一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三分钟以内,用这些枪械零件组成一把冲锋枪、一把狙击枪,计时开始!”
二分五十秒,冷锋完成了这个艰巨的考验,从这时起,冷锋彻底摆脱了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匕首刺破了衣物、肌肤、血肉,刀尖的目标就是冷锋的心脏,死神的镰刀已经钩在他的脖子上,或许半秒都不到的时间过后,世间就要再多一个亡魂。可是,就是这一瞬间,冷锋的军刀已经砍到了敌人的胳膊上,那条该死的臂膀到底没有成功地把匕首送进冷锋的心脏。
看了看心口肋骨间扎着的匕首,冷锋面无表情地把它拔-出来,把它送进了它那个哀嚎着的主人的心脏。痛是痛的,可是痛的却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仿佛它成功刺进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茫茫秦岭之中,那个该死的目标居然雇佣了整整五个雇佣兵保护他,狙击枪的子弹哪怕穿透了小树,依旧执拗地射进了冷锋的大腿。
扔掉冲锋枪,拖着麻木的腿,冷锋一米一米地爬回了自己准备的狙击点,当手指够到扳机时,整个世界都变得迷幻了。
这样的迷幻,孙思邈的苦药没有打断,李世民的加封没有打断,洞房花烛夜第一次尝试人伦大礼时,那畅爽的感觉没能打断。哪怕是三棱刺下倒下的一个个草原人、僚人发出的哀嚎、喷涌出的猩热的血液,也没能打断。
可是,在这里,这一刻,看着刘淑雯面颊上的红晕,幻想着她身体里那个正在努力生长着的孩子,冷锋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真实感!
冷锋的大吼吓了冯盎他们一跳,但是唯独却没有吓到刘淑雯。
李二牛带领着兄弟们齐齐单膝跪地,大吼:“恭喜老大!”
冷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一把擦掉,冷锋走过去把为首的李二牛扶起来,然后对笑呵呵的冯盎说:“老冯,没说的,把我龙牙军的火药武器费、医药费都掏出来,老子要大宴高州!喝!喝个痛快!”
冯盎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冷锋是在打趣,而且他早就说过,冷锋在岭南的一应花销,他都包圆了,如今冷锋有了后代,怎么狂欢都不为过。
欢迎仪式结束,就该回家了,刘淑雯看着走在她身边眼睛只看着她脚下的冷锋,忍不住笑了出来。
冷锋轻轻拍了她一下:“好好走路,别笑。”
耿国公府大门外,丫鬟们早已经打扫好了台阶,冯盎在冷锋身后差半步走进了府邸,中门是只有和家主同等地位或者高于家主的大人物来时才会打开的,而冯盎落后半步更是表达了对冷锋的尊重。
耿国公府前院的客居早就打扫好了,甚至还给李二牛等人打扫了几间。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入住耿国公府,都是只有一间屋子,部署都是在府外呆着。
龙牙军一千二百人自然不可能都有这种待遇,所以除了受伤的几个,只有李二牛和三狗子得到了名额。
古今中外待客公用的方式就是宴席,所以歇了半天后,冯智戴亲自来邀请冷锋参加宴席。
冯盎端坐在案后仍旧在一口一口地嘬茶水,看到冷锋进来,也不起身欢迎,先是扔给冷锋一坛酒:“奶奶的,有你的话在前,老夫可不敢再喝了,你小子面子大,员外散骑常侍韦叔谐、员外散骑侍郎李公淹这俩人来岭南都没有这待遇。”
冷锋不是酒中客,可是也知道酒界有埋酒的做法,据说埋的时间越长,酒的滋味就越醇厚,看看坛口已经有些破败的绸布,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桌子上摆着的也不是五花八门的菜肴,清一色的都是螃蟹。
冯智戴苦笑说:“国公不要见怪,是家父安排的这个………”
冷锋推了推冯智戴,笑道:“去你的桌子上吧,早在长安我就跟你爹吐槽过长安的糖腌螃蟹,再说了,你爹我俩是好朋友,到你家不要把我当成什么恶客。”
冯智戴这才放下心,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高州临海,再加上这时没有那么频繁的捕捞,所以螃蟹一个个都大的出奇。
只要砸碎钳子,就能露出一条嫩肉,和后世普通饭店餐桌上需要拿牙签捅的败类有着天壤之别。
那坛陈酒已经有些粘稠的感觉,侍女倒了半杯,给它掺新酒兑好后,才端上了冷锋的桌子。
冯盎拿着茶杯,笑着说:“国公初来岭南,老夫不能饮酒作陪,实在是憾事。”
冯盎以“国公”相称,那么杯子里的就是“迎客酒”,冷锋不得不喝,干脆也端了起来:“别的不说,我来岭南就是想吃喝玩乐,看看你耿国公大人会不会被吃穷。”
冯盎大笑,别说冷锋一个,在岭南的地界上,就是一千二百龙牙军死命地花钱,他也供得起!
一杯过后,冷锋拒绝了侍女端上来的第二杯酒,改喝茶,冯盎见冷锋不喝酒,不悦道:“你这就是不给老夫面子了啊。”
冷锋摆了摆手:“少来这套,你之前给朝廷报信谎称战事胶着,肯定是想把我留在岭南,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冯盎笑得就像偷鸡成功的偷鸡贼:“哈哈哈,你可是皇帝和孙神医都尊敬的世外高人,岭南想要发展,怎么也需要你指点指点。”
冷锋苦笑,就知道冯盎是安了这个心思,岭南这个地方,在后世可是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
冯盎想要从现在起就发展岭南,只有建立港口,发展海运这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