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站在阅军楼窗口的刘淑雯,就遮住眼睛不敢看这一幕,而冯盎却看得津津有味。
夫妻一体,刘淑雯既然不敢看,冷锋就拉着她走到远离窗口的另一边,找来一个棋盘陪她下五子棋。
冷锋好歹直到象棋是“马走日,象走田”什么的,到了围棋这东西,压根就什么都不懂。
杜如晦嘲讽冷锋是士大夫的耻辱,但是被冷锋以“我是武将”为由怼回去了。
冯盎看久了也觉得没了乐趣,见冷锋夫妻俩在下五子棋,就“不知廉耻”地凑过来观棋,还没有一点公德心地张口问起冷锋:
“你这是什么办法?怎么喂起鼍了?”
冷锋一手拿着棋子指了指窗户:“你去窗口听着,风言笑该念祭文了。”
冯盎摸不着头脑地又回到了窗口,看向高台上的风言笑。
果然,风言笑掏出了祭文,念道:“自三皇五帝伊始,先人承天之眷,刀耕火种,筑城池,离蛮兽,辟安居之地。
蛟,龙之属也,未遇风云,虽珍亦须从龙。今真龙天子在世,承天之意志,统九州大地,尔等池鱼,焉敢不从?
真龙有令,各州府须与民休养生息,升民力,使(民)安居乐业。吾既归真龙统领,自当遵从真龙之令,清洞庭地,兴水运。
然尔等盘踞洞庭,商旅惧,不敢入之。
今投猪羊余物以为祭,劝尔等速速离去,若迁延顽抗,则天必将降大祸与尔等………”
念完后,风言笑将白纸扔进了洞庭湖。鳄鱼们见不是吃的东西,谁也没有兴趣去管那张白纸,任由白纸入水,被染得殷红。
百姓们听不懂文言文,但是有几个官差在下边给百姓们翻译:“我们大人的意思是,蛟龙是真龙的手下,那真龙是谁?那就是咱们皇上啊!咱们皇上可是真龙天子………这些蛟龙要是不听真龙的话,就会被上天惩罚的。”
有了官差的翻译,百姓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
冯盎听完祭文,又凑到了冷锋身边:“你让风言笑这么干有什么用?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帝也是人,不可能老天爷真的给他面子降下灾难惩罚鼍吧!”
冷锋放下最后一子,完成了“三三”的绝杀棋,才说:“老天爷?老天爷会不会给皇帝面子惩罚鼍我不知道,反正我会给他面子帮他清理一下洞庭湖,发展水运的。”
“你说话能不能别绕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想干啥。”
冷锋无视了冯盎的牢骚,和刘淑雯开了下一盘,说到底冯盎还是有点笨的,要是房玄龄杜如晦之流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看穿冷锋的想法。
不外乎搭起戏台自编自演唱大戏罢了。
上午完成了一场祭祀活动,那么这次祭祀活动自然就成了百姓们的谈资。
“我跟你们说,我以前听上一辈讲过,皇上那可是‘天子’,大概就是老天爷的干儿子的意思,有这关系,你说老天爷会向着蛟龙还是向着皇上?………”
“哎,我听一个老道士说过,不敬上天、不敬神明的,会被天打雷劈,就是晴天,也会劈的………”
大街小巷茶楼饭馆,到处都是化装成百姓的迅大队成员,一个个都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跟身边真正的百姓们谈今天的事儿。
而猛大队就做了苦力,老大要求他们砍树做木盒,还得是落在水里不会翻个的木盒,一个一个用绳子串联放到湖里实验,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简直是荒唐!国公,为官者,当教化百姓,哪有不去教化百姓反而愚弄百姓的!”
别驾周全全无一点上下尊卑的样子,指着冷锋的鼻子质问冷锋为何要愚弄百姓。
他在风言笑那里听说了冷锋全盘的计划,认为冷锋的这种行为是做官的耻辱,所以一大早就进了冷锋休憩的阅军楼。
冷锋昨晚辛苦了一夜,大约凌晨三点才睡觉,到现在都是睡眼朦胧的,不过有了周全的大嗓门,也能清醒清醒。
“为官的第一条,不该是教化百姓,而是造福一方,你治下的百姓还在饿着肚子,有时间还要劳作,有时间听你讲课吗?你教化他们干什么?”
周全既然急眼,冷锋干脆也就跟他嚷了起来:“去看看洞庭湖周边,多好的种稻的土地,多适合做码头的环境,就因为鳄鱼,不对,就因为鼍才耽误了。
只要除去洞庭湖的鼍患,百姓们就可以安心种稻,一年过后,要是还有饿肚子的,我冷锋两个字倒过来写!没了鼍患,有了码头商人们的船就会在这里停靠,你说说,你治下的百姓还能富裕不起来?
亏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结果不知道变通,你说是一点一点劝说百姓们相信蛟龙不是神仙快,还是我的计划快!”
周全刚开始还能顶撞冷锋几句,后来却被冷锋一连串的话逼到了墙角。
风言笑见老友此般惨状心生不忍,就插到两人中间对冷锋说:“好了好了,国公您消消火,这神雷的事儿还得您安排,待鼍患除掉,下官一定上表为您请功。”
冷锋一番嘴炮也累了,接过刘淑雯递过来的茶壶,也不接杯子,直接对着壶嘴就嘬了一口。
周全这人,太过于死板,所以他被李世民安排成了别驾而不是刺史。
到各个州府看看就会发现,当刺史的多半是圆滑的官员,当别驾的多半是死板的官员。
这就是李世民对地方刺史设立的制衡,刺史一职,在大唐已经算是重要的职位了,上州刺史甚至和冷锋的云麾将军职衔一个品级。
刺史处事圆滑,才能临机应变,别驾死板,才能制衡刺史不要贪功冒进。不得不说古代的朝堂真的有很多的讲究。
嘬干了一壶茶,冷锋才彻底精神了,对早就等候在门口的李二牛说:“去,叫几个兄弟到我房间搬东西,再叫几个兄弟去张屠户家里把我预订的那头猪弄过来。”
辛劳了一夜,冷锋现在只想赶紧弄完这件事后补补觉,免得精神不好耽误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