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入神,烟瘾来的无端,我最终还是不自觉点起了烟,示意张大,麻子继续说下去。
张大,麻子憋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不知道是责怪还是解脱,他不抽烟,更何况现在他还是一个病人。
不过他也没跟我计较的底气,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又道:“你也知道我家里老婆孩子四五张嘴等着吃呢,老赵给的价钱也实在诱惑人,我当时虽然有些怀疑不过也没有多想,既然苦主要求,我也只能照办。”
“半下午的功夫刻好了碑,老赵喊人来拖着碑和我去了老太爷的墓地。可当我到了地方才发现,那块墓地根本就不适合葬人!”张大,麻子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好像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反应或是答案一样。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皱着眉问:“死地?”
“不是死地不过也差不离。我听载我的司机小哥说,这是老赵听从了一位厉害的风水先生的话,选的风水宝穴。说是风水宝地,明堂引风璇玑止水,可是你有见过把墓地建在人家先人头上的么?”张大,麻子言语之间有些愤慨,很显然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让他心里头很不舒坦。
我闻言也是一惊,猛吸了一口烟,吐着满嘴的云雾,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太爷的墓址下边还有一个墓?”
张大,麻子沉沉点了点头,说来这种事还真是切切实实的损人利己,踩人家先人头上成全自己,搞不好是要弄的人家家破人亡的呀!
不过我显然误解了这个意思,张大,麻子把枕头塞到了后颈,头半仰着瞄向了天花板,悠悠道:“大概你的想法跟我当初初见墓地时想的一样,那歹毒的风水先生不择手段是为了让老赵家更加红火,可当我狠下心准备给老太爷树碑的时候才发现……”
张大,麻子侧过头,看着我眼光有些迷惑,“那个墓肯定是刚下去不久的,而老太爷的这个墓虽然是建在了它的上头,可偏偏做成了一个‘敕阴局’!”
张大,麻子话音刚落,我竟呆呆愣了半晌,脑子里仿佛被一道霹雳犁过,“你……你是说,老太爷只是为了那个墓做嫁衣?!!!”
张大,麻子默然点了点头,我想他看清局势的时候大概比我还要讶异吧!
看到他如此模样,我心里不禁翻起了惊涛骇浪,难道那风水先生跟老赵家有仇?要不然为何会做出这种让老太爷表面上看起来似“鸠占鹊巢”实则“徒做嫁衣”的事来?
没由得我清醒,张大,麻子长吁了一口气接着道:“虽然我收了老赵的钱,可好歹我也良心未泯,嘴上我没多言,可在树碑的时候我可是下足了功夫啊!”
“我堪遍了十九道方位,最后一个‘闲居位’树碑终于破了那敕阴局。而我,虽然微不足道地帮了老赵一把,可下场却是被那敕阴局留下的阴毒给反噬了……”
听闻张大,麻子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我心里头顿时各种矛盾疑窦拧盘纠集成了一堆。
首先,老太爷死的蹊跷,老赵一家肯定是有嫌疑的。
其次,风水先生既然是受了老赵嘱托寻的墓穴,就算那风水先生道行不够,没点准穴误把老太爷的墓址定到了人家的头上。可问题是听张大,麻子说人家那墓地才安葬没多久,风水先生他技术再烂也不至于眼瞎吧?
因此可以断定,这风水先生铁定是事先知道这“墓顶墓”格局的。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又要下敕阴局祸害老赵家呢?难道是意外?
不,我敢肯定这一切都是风水先生精心安排的,他一定有所图!
最后,老赵的问题变的有些扑朔迷离了。就算他爹的死跟他没有关系,可他既然能让风水先生帮老太爷寻墓选址,想来他是肯定信得过风水先生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风水先生居然阴了老赵一道。
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老赵当初找我时说的那话,“古先生你也知道,现在这些个和尚道士吃的是山珍喝的是五粮液,哪里靠得住……”。现在细细想来,这特么说的分明就是那个腹黑的风水先生啊!
念及此,我心里头一个隐隐的想法渐渐浮出水面,难道说这个风水先生跟老赵之间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结果肯定是因为俩人各怀鬼胎最终没能达成一致,才有了如今乱成一糟的局面。
也正是因为这样,老赵才会来找我,妄图从我这里找到突破口。我想他怕的不仅是他不肯入土的爹,还有那个心思狠辣的风水先生吧?
我突然特别想知道老赵跟风水先生之间到底有着什么协议,因为直觉告诉我,只要搞清楚了这些,我相信老太爷枉死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总算是理出了一些头绪,我看张大,麻子纠结着脸似乎也在考较着某事,于是我重新燃起了一支烟,对着张大,麻子道:“昨天早上老太爷下葬的时候,你刻的那道碑自己跳出来,毁了。”
“啊!怎么会这样?难道……“张大,麻子显得十分错愕,我想他是认为自己定的那个碑位并没有彻底破除敕阴局吧。
想想也是,要换做是我,惹上一身阴毒最后却没有把那敕阴局破掉,我也会如此表态吧。不过显然并非如此。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老太爷是枉死的?”我有些玩味地看着张大,麻子,叼着烟一副睿智的样子。
闻言,张大,麻子深深看了我两眼,然后才用一副试探性的口吻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害死了老太爷?”
我耸了耸肩,既没有肯定回答也没有彻底否认,道:“老太爷死后不到24小时就流尸水散尸香,你觉得呢?”
张大,麻子显然也深知其中三昧,听了我的话他瞪大了眼珠子久久不能平复。过了老半天他才鼓起勇气道:“难道老太爷……”
话没说完他一下子又甩了甩头像是要否定自己的想法,然后一脸希冀地看向了我。
我正准备再度故作高深一把,没想到病房门突然被“嘭”的一声撞开了,一个护士怒瞪着双眼闯了进来。
我一看,这不正是那个小八婆护士么。我见他一脸狰狞的样子看着我的脸,我心想我虽然挺帅却也不至于让她喜欢到这个地步吧?
这不一会儿没见就找上门了。
“谁允许你在病房里抽烟的!”她几乎是尖着嗓子吼出来的。
我闻言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一股半冷半热的气流瞬间从我的头顶灌了下去。
冷,是因为臊的。热,还是因为臊的。
好在鄙人脸皮够厚,愣是憋住了快穿透耳根的红霞,一脸淡定地大吸了最后一口,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然后才把烟屁股踩在脚下。
看我潇洒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小护士生生跺了两脚,“你你你……”指着我半天愣是没说出个啥来,然后气急败坏地一溜烟跑了。
“你还是这个样子,跟小的时候一点没变……”
张大,麻子说到一半忽然坐直了身子,一把扯掉了身上吊着的点滴,他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先带你去那个地方看看吧!”
张大,麻子也差不多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的性子还是相当了解的,他知道劝我无用,也怀着对我对我古家的那么一点歉疚,他想为我做点什么。
我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跟着他躲过了医院护士的重重看护,溜出了医院。
一出医院,他二话不说就坐上了我的125后座,然后指使着我开往哪个方向。
就这样,我载着穿着病服还满身脓包的张大,麻子往着老太爷的墓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