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家里有一块牛黄,拳头大。是邱家药材行的镇店之宝。
隔壁涂八路心转念转想要亲眼目睹牛黄,都被邱大无情拒绝。
邱大公开说,涂八路想看一眼牛黄,除非答应他一个条件。资格条件就是涂八路与他结成儿女亲家,只要涂八路答应,别说看一眼,他邱家愿意拱手相送牛黄给涂家。
山南县药街,涂八路是有名的药痴。据说,涂八路为了一味药,可以倾家荡产而不顾。
隔壁邱家的牛黄,比起他家的百年参,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一块拳头大的牛黄,只在传说里有过,没有几个人亲眼目睹过真东西。
邱家有块牛黄还不算,他家还有一块狗宝。这两样东西合在一起,真有起死回生的神效。
涂邱两家,都是几代的药商。祖上就毗邻而居,但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各自安好,并不相干。
问题出在涂柳邱晓他们这代,两个人虽说是邻居,平常却很少交流沟通。但邱晓从小就喜欢上了涂柳,大了后,一门心思想娶涂柳做老婆。
邱晓一厢情愿,并不知涂柳的心。涂柳对他的感觉,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只是她觉得邱晓这个人身上没男子汉气,单薄得像个小姑娘。
邱大说,涂柳与邱晓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话,并不是实话。涂柳小时候就不怎么喜欢与邱晓在一起玩,长大后,更是对他没兴趣。
为了儿子的幸福,邱大曾经拉下面子,亲自去找涂八路说儿女亲事,却被涂八路无情打了脸。
涂八路提出一个条件,要想娶他家涂柳,邱家必须拿牛黄狗宝做聘礼,否则免谈。
牛黄狗宝相对于邱家来说,也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家传之宝。为了一个女人而将传家宝双手拱送出去,邱大是宁愿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愿这样满足涂八路的要求。
邱大的不愿意,让儿子邱晓对他心生怨恨。以后无论邱大请了谁来给儿子做媒,也不论对方女孩子如何漂亮,邱晓始终一口拒绝。
邱大明白,只要手里还抓着牛黄狗宝,涂八路早晚会答应这门亲事。因为邱大深知,相对于女儿的婚事,牛黄狗宝的存在,对他这样的一个药痴,有着无可抗拒的诱惑力。
直到涂八路家丢了百年参之后,邱大心知已经胜券在握。
涂八路从春溪镇回来后,躺在床上病了几天,从此不再开药材行的门。
按涂八路的说法,店里少了镇店之宝,药材都会失了灵性。没有百年参镇店,他家的药材只会是一些枯枝败草。
邱大去看望他,涂八路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叹道:“邱兄,你也不用来看我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邱大满脸堆笑说:“没有百年参,我们还有牛黄狗宝。只要涂兄弟张嘴,我就将这两样东西送过来。”
涂八路怅然道:“实不相瞒邱兄,你就算送我牛黄狗宝了,我也不能答应你的亲事。我家柳儿已经鬼迷心窍了,我怕扳不过来。”
邱大豪爽地说道:“兄弟,我可不是跟你做生意。你家百年参没有了,店里不能没有镇店之宝。要不,牛黄和狗宝,你随便选一样。只要我们两家手里还有宝贝,心里就有底气,不怕别人笑话。”
邱大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只要涂八路答应接受了牛黄或狗宝,儿子的亲事就算成功了一半。
药痴如涂八路这样的人,一辈子把诚信看得比命重要。涂柳再不愿意,也不至于拿自己爹的命来开玩笑。
刘虎听到这里,心里开始惶恐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邱老板,涂叔他答应你了吗?”
邱大摇摇头说道:“八路这人,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担心拗不过涂柳,所以他……”
刘虎明白过来,小声说道:“涂柳可能没想通,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
邱大苦笑道:“刘虎啊,你是没明白我的话啊。八路老弟这人,丢了百年参之后就像丢了魂一样,就算涂柳回来,他的心病也会好不起来。除非他手里有个镇店之宝哇。”
刘虎狠狠心说道:“邱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从邱家药材行出来,他在涂八路家门口站了一会,心里盘旋着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让涂柳回来药材行。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刘虎回到了春溪镇。
春溪镇上空飘荡着袅袅炊烟,暮色葱茏之下,人世间一片恬淡宁静。
中药铺关门歇业了,街上少了一个街坊谈天说地的好地方。刘虎一路与人打着招呼,准备回中药铺收拾一下回春溪村家里去。
刚走到中药铺门口,看见对面袅袅婷婷过来一个人,扫了一眼,发现是陈玉枝,正想躲开她,却被她喊住了。
陈玉枝摇摆着腰肢过来,手里捏着一包瓜子,一边走一边磕着瓜子。
“虎子,你家药铺关门了,你接下来准备干嘛呀?”陈玉枝关心地问。
“不干嘛!”刘虎没好气地说道:“玉枝婶,我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陈玉枝看看四周,压低声说道:“我怎么能不操心你呢。你这么一个好胚子,浪费了就可惜了。要不,我去给老谷说一声,让他放你一马。”
刘虎不屑地说道:“算了。谢谢玉枝婶。”
陈玉枝笑眯眯地说道:“你也不请我进屋去坐坐?我想给你说件事。”
刘虎皱着眉头道:“婶,你有话就在这里说。”
陈玉枝不肯,非要进屋说。刘虎就没办法,带着她从后门进去屋里,招呼她坐,自己去给她倒杯水。
水杯递给她,陈玉枝伸出一双手,将刘虎的手捂住在水杯上,眼神迷乱地看着他说道:“虎子,你们家药铺关门,婶子心痛呀。要不,我去逼老谷。这老东西不是人,怎么能逼你家药铺关门呢?”
刘虎的手被她捂住,想抽没抽出来。顿时有些心慌,低声说了一句:“婶,你松手呀!”
陈玉枝不松手,反而在他手上轻轻摩挲了一遍,赞叹道:“虎子,你还别说,你一个大男人,却这样细皮嫩肉的,你叫婶子多么舍不得呀!”
刘虎涨红了脸,慌乱说道:“婶,你别这样。”
陈玉枝就叹口气,说道:“虎子啊,婶也没其他意思。婶都是残花败柳了,你那会看得起婶。不过,你家药铺关门,婶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你等着,一个星期之内,我要让你家药铺开门营业。”
刘虎心想,陈玉枝的口气好大。谷武为了让中药铺关门,不惜带着一帮子人去县里闹事。邓朝贵贵为县里干部,为了息事宁人,也不敢太得罪谷武。她一个农家妇女,能将谷武怎么样?
陈玉枝显然看出来了刘虎的不屑,她喝了一口水后,压低声音说道:“虎子,你还别不相信,婶这次要是没办到你,婶就去投河上吊死给你看。”
刘虎慌乱摆手说道:“婶,你千万别这样。药铺关门我自己想办法,就不劳你操心了。天晚了,你快回家去吧。”
陈玉枝笑眯眯地突然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赞叹道:“多结实呀!”
刘虎大窘,想要躲开她。没防着陈玉枝又伸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出门去了。
走到门边,她站住脚回过头说道:“虎子,你等着好消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