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灵儿随口说了句,但他的脸色却并没有多好看,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对他说道:“您绝对不是个仅凭猜测就张口问我此事的人,你应该清楚此事关乎着什么。”
他这一严肃到颇有几分,将军审问小兵的势头,柳灵儿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像一个初入军营的小兵,正等着他秋后问斩。
旬战见她如此,忍俊不禁,“您何必这样,您又没做错什么。”
“我是被你吓的。”
柳灵儿直言开口,旬战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凶悍,竟然把军营的那一套用在了一个弱女子身上,实在有愧。
“姑娘,我不妨再奉劝你一句,即便那陇西真的有矿山存在,也不是你该管的事为何她知而不报,私吞矿山,你真觉得此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旬战环顾了下周遭,确定没有人在听之后,他犹豫的开口。
“我是替你着想,这朝堂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任大夫一口茶水喷溅了出来,他这是听到了什么,早知如此就不过来了。
“这每一样都是掉脑袋的事,你们两个悠着点儿,我还想再活些日子。”
他无可奈何的开口,柳灵儿哭笑不得。
“您是找来了我们?如今这般不也是你想的吗?将军,您刚才那话其实也是对朝堂的不满吧?您也觉得皇帝昏溃无能,难堪大任。”
难得他能跟柳灵儿说这些,毕竟,两人萍水相逢谈论此事,那可是绝对的大逆不道。
但他确信,柳灵儿不会出卖自己。
“不错,我们这个皇帝确实太过狭隘,他刚愎自用,亲小人,远贤臣,如果不是他的不作为,这朝堂之上又怎会变得如此歪风邪气?其实全部都是因为他。”
他愤愤不平的开口,遇着柳灵儿,他突然就想起了这么多年来自己所受的委屈。
他的军功被强占,冤情得不到申诉,哪怕到了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兵而已。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用功努力,就一定会被看见。
可是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他彻底失望也清楚,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就无法改变现状。
可若是有人愿意推波助澜,他也乐得其见。
柳灵儿在问出这话之时,她就清楚,她是找到了同病相怜之人,尤其是她在任大夫这里听说了柳灵儿的惨痛经历之后。
她更加明白柳灵儿,绝不可能再对皇帝一心一意,赤胆忠诚。
他们为何不能反,为何要听命于那个昏庸无能的君主,他们拿命去拼搏的功绩被他寥寥数语代过。
哪怕知道真相,皇帝也不会站出来替他们撑腰伸冤。
“将军,明日我们在如意楼有一场私宴。你可愿前来?”
柳灵儿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如意楼的一切,她还从未跟任何人讲过。
那里,其实是她的私产,看似是个平平无奇的酒楼,可却也是一座情报楼。
人们在吃饭之时总喜欢聊天而,来到如意楼的多半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人。
从他们口中能够轻而易举的探取一些情报。
这也是他的情报楼,在三楼的一间雅间内只有自己人才能够入内常年都是不对外开放的,任大夫要不然也一起来?
柳灵儿又开口道。
任大夫却避之不及,赶忙摆了摆手。
“你就别害我了,我还想过些清闲日子,至于你们,我也只能祝你们万事顺意,心想事成?”
柳灵儿无奈笑了笑,她知道任大夫绝非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她只是不愿意掺和到其中去罢了。
旬战同意之后,柳灵儿将此事告知了魏远魏远一直想跟旬战绝交,可总是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柳灵儿倒是解决了他一个难题。
她能来再好不过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日子,如意楼三楼的一个雅间内,几人正襟危坐,谁都没有开口。
他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是朝堂上的翘楚,好不容易相聚到一起,本该相谈甚欢,可是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下,谁都没有开口。
柳灵儿端着菜品走了进来,“诸位,边吃边聊,如意楼的菜可是当地数一数二的,生意火爆的时候甚至还需要排队,可面对面前的美味佳肴及一个人,却都没有动筷子。”
柳灵儿不免有些无奈,“都聚在一起了,不妨就交个底,说句实话。”
最终,还是严柯御率先站了出来,冲着众人行了一礼。
“既如此,那便由我先开口,此事也确实是因我而起。”
他拿出了三张纸,“这是我誊抄的信件上的内容,全部都记下了。”
肖御丞拿过信纸,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一字不差他警惕的问道。
他则点了点头,“我没有别的本事,但是,却偏偏有过目不忘之能,这里面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绝对没有说谎。”
而在这张信纸上交代了陇西矿山上的大概位置以及谋划布置。
这绝对是一封隐秘紧要的文件,无论落到谁的手中,那几乎都是一块烫手山药,一个定时炸弹。
可如今他们人手一份,这还怎么搞?
“肖御丞这人就交给你了,你打算如何?”
既然大家都看了信,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想安然无恙的逃离?
魏远这话问的巧妙,他也想看看肖御丞会怎么做,是将他们全部告发还是留下严柯御。
肖御丞又岂会不知其中的端倪,懊恼的瞪了魏远一眼。
“你就是存心挖坑给我跳这能怪我吗?早在你来之时,我就跟你说过,这场宴会绝不普通一旦来了,你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听着他老神在在的话,他气不打一处来。
“能怎么办?只能收下,让他跟着我。”
但三皇子终究是个祸患陇西矿山的事,也必须要得到解决。
听这两人互相调侃抱怨的语气,柳灵儿颇为意外,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这一见面看似剑拔弩张,可实则却又是真的在为对方着想。
“说的轻巧,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想让你想个法子。”
柳灵儿头疼的捏了下眉心,如今三皇子的人到处在找严柯御,对于他们更是虎视眈眈,虽然也不敢明着来魏王府上,但也多半存了心思。
“他们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就让他留在狱亭司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
他烦躁无奈的抱怨了一句,“将军是如何想的?”
肖御丞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