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虎作伥,会遭报应的!”
司马空明恶狠狠地瞪向那群冷血的侍卫。
柳灵儿无心与他们争论,拽了下司马空明的衣袖,示意他不必多言。
马车上,狭窄的轿厢内,已经堆满了尸体,公主哭得泣不成声,她紧紧的依偎在邹勇的身旁,眼中的天真懵懂已经不在,只剩下了一片决然。
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山林间刮起了一阵狂风吹的马车,东摇西晃。
司马空明赶着马车,来到了一处还算得上是山清水秀之地。
“就到此处吧,他们一生漂泊孤零,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总要落地的,这一次就让他们在此处长眠,不再困于世间的纷扰。”
两人冒着大雨,挖了几个深坑。
雨越下越大,坑里面的水很快就积满了。
柳灵儿哭的眼睛通红,大雨将她全身淋了个湿透,她绝望凄苦的喊道,“他们做错了什么,只是想为自己讨回个公道而已,为什么要遭到如此不公对待?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
柳灵儿一字一句痛心疾首,司马空明心中也不好受,但他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开始继续挖坑,连旁边的公主都加入进来了,她身娇体弱柳灵儿怕她着凉受病,赶紧拉到一旁,但她却执意的要送邹勇最后一程。
柳灵儿没在阻拦,只能去摘了芭蕉叶递到她手中,让她挡雨。
两个人合力挖好了坑,将所有的将士一一安葬,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们虔诚的鞠了一躬。
“你们就在此处安息吧,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所做的一切厮杀努力,我们都会铭记于心。”
小公主此时哭出了声,柳灵儿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由于太过激动,她最终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柳灵儿也浑身疲惫,此刻的她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行走在这天地间,毫无方向。
她心中的信念已经坍塌,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惶恐不安。
李国公脸色煞白,震惊的看向皇帝。
太了解他了,当他变了脸色说这话之时,他就知道大局已定。
“你为何要赶尽杀绝?他们也都是你的子民,他们做错了什么,只是想讨回个公道!”
李国公气急败坏地质问,他以为皇帝对自己终有不同,可没想到方才只是在虚以委蛇。
他感觉一阵恶寒,甚至有些不认识面前的皇帝了。
他变了,变得彻底,变得让人琢磨不透,变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猛然清醒,半君如半虎,或许这就是他所谓的为君之道,在于制衡,所有不安定的因素都将被他铲除。
“我以为你会懂我,朕即位以来,夙兴夜寐,我睡过一晚安稳觉,外面有太多人想要置朕于死地,朕也会惶恐,朕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大的肚量,从他们决定绑架公主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结局都已经注定。”
皇帝无奈的叹息了声,继续切蒜,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李国公却没了心情,他沉痛的闭上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一天终究来了。
人心隔肚皮,他终究不了解他。
他不再是冰天雪地中抱着生鱼啃的少年将军,他是高坐于朝堂之上,执掌天下人生死的皇帝。
他早该料到的,只是依旧还存了一丝期望,觉得人心之坏,不会太过彻底。
但他失望了,甚至感觉痛心疾首。
“草民身有不适,怕是不能陪陛下用餐了,如今吃惯了山珍海味,又怎么会吃这充满腥味的鱼呢?”
他自嘲一笑,站起身来,蹒跚着离去。
他们其实早就分道扬镳了,可他却执意的以为,皇帝对自己终究有所不同。
他明明可以下止停止刺杀,但他却还是这么做了,甚至还甘心跟自己周旋到现在。
“李国公,不管你怎么想,朕是真的把你当兄弟,只有在你跟前朕才会觉得畅快。”
皇帝叫住了疾走而去的李国公。
李国公身形一顿却并没有回头,肩膀微微颤了颤,冷笑道,“可我不愿跟一个草菅人命,残害无辜的刽子手做兄弟,我怕呀,我怕他有一次也把我给杀了,人心隔肚皮,当初的患难与共算是什么,不过是一场不足为道的经历罢了。”
他自嘲的大笑几声,天地间都回荡着他悲痛无奈的哭声。
他终究没能救得了那几位热血将军。
看清楚,他们根本不想挑起战乱,果断他们,只是想为自己讨回个公道,可这条讨公道的路却比登天还难。
“陛下。”
老太监见皇帝脸色不悦,战战兢兢的开了口。
“您看这鱼……”
几条鱼才刚杀了一半,老太监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扔了菜刀,“你自行处置吧。”
他的声音沙哑,隐隐还带着一点哭腔。
老太监愣住了,他许久都未曾见过皇帝如此。
这李国公是真的伤了陛下的心。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皇帝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下衣襟,在这一刻,他又做回了那个冷血无情残酷霸道的一国之主。
“一个活口不留,只是尸体被人带走了。”
“你是否也觉得朕做错了,天下所有人都在对朕口诛笔伐。”
皇帝突然开口问道,他哪里敢回答,惶恐的跪倒在地。
“陛下,天下万民都是您的臣子,您为他们遮风挡雨,他们却不知足,还想要谋逆,自然该杀,至于有些人不过是被牵着鼻子走罢了,您不必介怀。”
往常,老太监一番,阿谀奉承皇帝即便,再不高兴心里也会舒坦一些,但这次他却只觉得满心疲惫,身上的枷锁又沉重了几分。
“你们这一个个的,谁也比不上李国公,就他敢说真话,忠言逆耳利于行,只可惜,我们这次恐怕就真的要渐行渐远了。”
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谁都可以劝他大度,劝他放下过去恩怨,唯独李国功不能。
两人当初生死与共,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存活了下来,他比任何人都惧怕死亡,也害怕有人行刺。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