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看着下方的跪着的文武百官们,和面容深沉如水的叶槐对上了眼。
他看着神色毫不慌乱的叶槐,就已经明白今日早朝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这位首辅大臣的计算之中。
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位首辅大人。
赵寒双目微阖,在杀了呼延青,软禁了呼延风以后,他就知道叶槐这个老东西受到了生命威胁,肯定会想法子出手。
这些时日,只要赵寒有时间,就会和自己的心腹讨论叶槐究竟会怎么动手,只是谁都没想到叶槐竟然会在早朝上动手。
至于这位还在沾沾自喜的兵部尚书吴尚霖,也只不过是叶槐扔出来的诱饵罢了。
叶槐让吴尚霖故意挑司宣风动手,为的就是挑起赵寒的杀意。
叶槐又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自己在军中的布置已经被赵寒都清理干净了,但还是让吴尚霖用这些已经过时的证据指证司宣风。
他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除掉司宣风,他只是为了引起赵寒的杀意,让赵寒亲口说出要杀吴尚霖的话罢了。
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借此号召百官,逼宫!
赵寒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逼宫了,不管是他刚刚监国时,叶槐三人以护城军威胁,还是去年有人带兵闯进京城,差点一箭要了他的性命。
这些经历都凶险万分,却没有一次让赵寒这么骑虎难下!
叶槐率领文官逼他就范,这样的情景,就算是他父皇也得低头退让。
毕竟就算是皇帝,除非把军权、政权以及财政大权都牢牢掌控在手中,否则有时也会受到朝中大臣们的钳制。
目前的情形,看起来赵寒应当避其锋芒,暂且先退让更好一些。
但赵寒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退!
因为他和真正的皇帝不一样,真正的皇帝到底有黄袍加身,很多事情做起来都名正言顺,不会一直被大臣们钳制住。
但赵寒不一样,他只是东宫太子,虽然他是奉旨监国,但他终究还不是皇帝,很多方面就受到了限制。
如果这一次他退让了,就等于在叶槐等人面前服了软,那么今后他想做成什么事也都不成了,近乎等于被叶槐夺权,这是赵寒最不能容忍之事。
赵寒面沉如水,他看着下方的叶槐,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叶槐也毫不退让,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进行激烈交锋。
赵寒一点一点握紧了拳头,开口道:“本宫再问一遍,叶首辅,你这是逼本宫低头吗?”
叶槐也没否认,只是声音淡淡道:“老臣只是不想看太子殿下走弯路,毁掉帝国百年基业罢了,请殿下收回成命!”
听到这赵寒忍不住冷笑出声,讽刺道:“好一个不想看本宫走弯路!”
他猛的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怒声道:“来人!”
随着赵寒一声令下,早就已经守在殿外的御林军和东厂护龙卫顿时鱼贯而入,他们身上都带着佩刀,将在场的大臣们都围了起来。
不少大臣低着头,却用余光打量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御林军和护龙卫,有些胆小的大臣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太子殿下不会要在殿上动手,杀了他们吧!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不可避免的在某些大臣心中扎了根。
要知道当今的太子殿下,可是人尽皆知的喜怒无常,死在他手中的人早已经过百,万一首辅大人真的惹恼了赵寒,赵寒在这宣政殿中大开杀戒可怎么办?
他们还都没活够呢!
叶槐也注意到了有些护龙卫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但他佁然不动。
因为他了解赵寒,赵寒就算真的动手,也顶多杀一些大臣用来杀鸡儆猴,不会动他。
至于那些大臣的死活,却并不在叶槐的考虑范围之内。
甚至在他看来,如果赵寒真的当场把这些大臣杀了,那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件大好事,那他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联系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藩王进皇宫,将赵寒彻底软禁起来。
叶槐想到这,就期盼赵寒最好多杀几个人。
可赵寒却并未如他的意,他早就已经看穿了叶槐的打算,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上当。
赵寒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道:“兵部尚书吴尚霖诬告有功之臣,罪无可恕,来人拖出去斩了!”
他目光森然,他知道自己杀吴尚霖正中叶槐下怀,叶槐必然会进行下一步动作,他要应对起来会更加麻烦。
但赵寒不得不杀吴尚霖,因为吴尚霖不杀,整个东宫的威严将顷刻间崩塌,他自从监国以来一点一点积累的威望都将消失不见。
这些御林军和护龙卫只听赵寒一个人的命令,赵寒话音刚落,立刻就走出两名护龙卫。
他们毫不客气的上前,一人一边扣住吴尚霖的胳膊,就要将他拖出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方才还在得意的吴尚霖怎么也没想到,百官一同逼压,赵寒竟然还打算杀了他!
面临生死危机,吴尚霖也顾不上什么了,失声尖叫道:“首辅大人,救我!”
叶槐指望着吴尚霖当诱饵,自然不会让吴尚霖这么轻易死了。
他大步走了出来并拦在吴尚霖面前,环视着附近的护龙卫和御林军,神色威严道:“老臣入朝为官几十载,陛下尚在东宫时,老臣就已经开始辅佐陛下了!”
“老臣这一生近乎都献给了朝廷,献给了大江帝国!因此为了江山社稷,老臣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一错再错,肆意残害忠良!”
叶槐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那两名扣住吴尚霖身子的护龙卫身形一顿,随后看向了赵寒,事到如今,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放肆!”
赵寒猛的一拍扶手,面容冰冷的盯着叶槐怒声道:“就算你为官几十载,就想倚老卖老,骑在本宫头上不成!”
他猛的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最后站在叶槐的面前。
赵寒微微附身,盯着叶槐仿佛深不见底的双眸,语气森然道:“你说破天去也就是个臣子,难不成还要忤逆皇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