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背负双手,淡淡道:“本宫前两天曾出宫走了走,发现京城中有商人开设的钱庄,本宫觉得钱庄此举正符合如今大江的情况。”
“所以本宫决定,让朝廷户部新开设一个下属部门,名为‘朝廷钱庄’,届时当朝廷钱庄与地方商人开设的钱庄同时存在,你说天下百姓,会更愿意将自己手里多余的银子存到哪里呢?”
叶槐下意识回答道:“自然是朝廷开设的钱庄。”
毕竟商人随时有可能卷钱跑路,但朝廷钱庄有朝廷坐镇,能跑到哪去?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负责朝廷钱庄的人卷了银子跑路,百姓也不用担心这笔钱找不回来,毕竟朝廷还在,就能把钱要回来。
赵寒颔首道:“不错,正如首辅所说国家钱庄一旦建立,全天下的百姓都会信任钱庄,并且将银子存到钱庄。”
“等到时候,朝廷钱庄就可以汇聚天下之财,届时不管是赈灾,还是另作他用,都不必担心国库没有银子了。”
叶槐听到这,原本浑浊的老眼也因震惊微微睁大。
就算叶槐城府极深,也想过赵寒可能会提出对他而言有些离谱的条件,但他却没想到,赵寒要做的竟然是这种事。
朝廷钱庄,户部下属机构?
这名头说的好听,也改变不了要让朝廷官员像商贾一样,为了银子去经商的事实!
叶槐身为内阁首辅,又是曾经的科举状元郎,大学士的学生,自然有身为文人的傲骨。
在他的心里,士农工商这个阶级观念是深深扎了根的。
在叶槐看来,让朝廷官员去经商,就等于文人士子自甘堕落。
“殿下。”
叶槐打断了赵寒的侃侃而谈,有些急切的说道:“此事不可,能进入朝廷入朝为官之人,无不是文人学士。”
“学士们参加科举,以入朝为官为目标,为的是辅佐皇帝教化万民,为百姓谋福祉,为帝国的千秋霸业添砖加瓦,可不是为了像那些商人一样,整日与铜臭为伍,为了些许银子殚精竭虑。”
叶槐满脸厌恶,他拱手道:“老臣明白太子殿下是心急国库空虚一事,但这件事急不得,要慢慢解决,这朝廷钱庄一事是万万不可的,否则岂不是在满朝文武中掀起轩然大波?让天下文人士子对朝廷心寒,并嗤笑朝廷。”
见面前端着臭架子的叶槐,赵寒的心也冷了下来,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这么说,首辅大人是看不起商人了?”
叶槐不假思索道:“当然,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是地位最低贱的身份,亘古不变。”
赵寒嗤笑一声,不屑道:“那按照首辅大人话中的意思,士人才是地位最高的人,那本宫这个位置,是不是应该交给首辅大人坐一坐?”
叶槐听到赵寒的歪理,眉头一皱,方才不是在说商人地位轻贱的事情吗?怎么突然拐到阶级划分上来了?
他正欲说话,赵寒却没给他机会,而是继续道:“如果按照首辅大人的说法,大江帝国开国皇帝,可是海边卖鱼的小商贩,那本宫作为先祖的子孙,是不是也是地位最低贱的人?”
叶槐顿时一噎,开国皇帝的出身的确是卖鱼商贩,但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开国皇帝的不是啊?
赵寒像是没看到他那张被憋的铁青的老脸,而是继续道:“除此以外,本宫还记得,辅佐先祖创建大江帝国的统领乃至文官们,不少都是地位低贱之人,他们这些人中不乏小商贩,除此以外渔民、农户……甚至还有一位统领是外邦奴隶出身。”
“如果按照首辅大人方才的说法,他们无一不是地位低贱之人,恐怕连和首辅大人你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但历史证明,如果没有他们,大江帝国能否建立都是一个未知数。”
赵寒的一番话,把叶槐噎的不轻。
因为就算叶槐心再大,也没那个胆子说开国皇帝的不是。
就连那些辅佐开国皇帝的功臣们,不管哪一个拎出来至今都是响当当的传奇人物,可不是他能比的。
如果他敢说那些人是地位低贱之人,恐怕等不到明天,大江百姓的口水就能将他淹死。
赵寒见叶槐哑口无言,笑了一声继续道:“首辅大人不说话了,看来是觉得本宫说的有道理。”
“士农工商这个等级传承至今,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我们不能一棍子打死,只要能帮着本宫做事,所做的事对大江帝国、对百姓有用,就足够了。”
“谁敢确定,现在为本宫做事的那些商人,就不会成为下一个元勋呢?至少在本宫看来,商人重利轻情意,但至少他们挣到的银子会交税,能充盈国库,对本宫还有点用处。”
“但某些不过学过几句圣贤书的酸儒,整日之乎者也四处游逛,看谁都瞧不起却连功名都没考下来,这些人才是废物!”
叶槐不说话了,他发现赵寒早就准备好了这番说辞,是铁了心要做成此事。
赵寒继续侃侃而谈道:“更何况开办朝廷钱庄,并没有你想的那样掉身价,让朝中官员亲自与那些商人讨价还价,都说了朝廷钱庄作为户部的下属机构,只需要做总管即可,各郡各县的钱庄经营,本宫会让真正的商人负责。”
“创办钱庄,并非本宫临时起意,而是本宫深思熟虑的结果。百姓将手中暂时用不到的银子交给朝廷,朝廷利用这笔钱去进行新的规划,由钱生钱,这样存钱的百姓得到了利息,朝廷又可以利用这么大一笔银子做事,不必再受到国库的掣肘,岂不是一举两得?”
赵寒并没有说借贷一事,这件事还是得等钱庄落地之后再进行。
因为借贷这种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将带给赵寒多大一笔利润,叶槐自然不会将到嘴的肥肉吐出去,所以赵寒干脆就把此事隐下,等钱庄网络遍布全国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