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先前京城信息封锁,这些被抓进刑部大牢的红日教囚犯不知道这里被废弃了,下意识逃向这里也是合理的。
但问题是,赵寒是怎么知道这个废弃的据点的?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囚犯被救出来,会第一时间逃到这里的?
越靠近别院,赵凌的心就越往下沉,等马车停到别院外,他心中的侥幸心理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一名护龙卫掀开车帘,面无表情道:“王爷,请下马车。”
赵凌深吸一口气,跳下马车,此时赵寒与云怀恩已经站在了别院门口,似乎在听门内的动静。
赵凌侧耳去听,却听到了门内传出了隐隐约约的挣扎声。
赵寒嘴角含笑,瞥了一眼赵凌,看似商量实际不容拒绝道:“请永乐王为本宫打开院门!”
赵凌吞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上门,刚打开院门就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倒了出来。
此人竟然是被云怀恩百般折磨的香主,他虽然四肢被废,但体内功力还在,所以硬生生靠着靠着自己浑厚的内功多撑了一刻钟。
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他看到赵凌的一瞬间双眸瞬间睁大,不断涌出黑紫色血的嘴张张合合,却没有任何声音。
随后他突然浑身剧烈抽搐,表情扭曲,不过片刻就七窍流血,惨死在赵凌面前。
赵凌僵硬着身体,看着脚下死不瞑目的香主。
这人不知为何无法发出声音,因此哪怕他受到了非人的痛苦,也没有吵醒别院附近的邻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
赵凌一点一点的抬起头,看向别院中,只见小院中到处都是死不瞑目的红日教囚犯,他们都同脚边的香主一样,表情扭曲而狰狞,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惨白的月光落入庭院,将这院中如同地狱的场景照的纤毫毕现。
赵凌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忍不住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惨白根本不敢回头看赵寒的表情。
他在来的路上想了无数种可能,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看到红日教等人的尸体。
而且他是毒术大家,自然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死于极其狠辣的奇毒,赵寒会带自己到这来,说明他早就知道这些人会中毒死在这。
此时此刻,赵凌才发觉赵寒早就已经张开了大网,就等着自己跌跌撞撞的闯进去。
赵寒看到一直和笑面虎一样的赵凌终于失态,无力再掩饰自己,心满意足的走上前去。
“怎么样永乐王?对这一幕可还满意?”
赵凌声音干涩,仍然惊魂未定道:“小王……小王恳请殿下解惑。”
赵寒伸了个懒腰,道:“这些人是刑部大牢关押的囚犯,就让本宫的刑部尚书给你解惑吧。”
“是。”
云怀恩也走上前来,嘴角含笑对赵凌解释道:“王爷,下官知道这些红日教妖人非同小可,必然会有人为了救他们冒风险劫狱。”
“所以下官特意寻来了毒药,让这些囚犯服下,左右他们也是必死之人,就算没有人来劫狱,下官再将解药给他们服下也无妨。”
赵寒与云怀恩一左一右的站在赵凌身边,将他惨白的脸尽收眼底。
赵凌已经听不清云怀恩在说什么了,他浑身颤抖,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他费尽心思,不想做那个监斩官,是不想让这些红日教囚犯死在自己手上。
否则有圣女在教中添油加醋,一旦自己被红日教认定为叛徒,那以后可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所以他先是给红日教传信,又是耗费重金让人劫狱。
但现在这些人被他救出来后,突然死了!红日教那边会怎么想?
赵寒看着赵凌脸色惨白的凄惨模样,满意的勾唇一笑,拍了拍赵凌的肩膀,语气亲昵道:“七皇弟,既然现在红日教妖人突然暴毙而亡了,你这监斩官也就不用做了,还是继续专心教导皇弟皇妹吧。”
说完他也懒得在这一地死尸的别院继续停留,今天已经熬的够晚了,他只想早点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赵凌听着赵寒乘车离去的动静,僵立在原地丝毫未动。
云怀恩见状,忽然低笑道:“王爷,想来您也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这些红日教囚犯地位最高者,有一名香主,想必关注他的红日教妖人不少。”
“您说,在您把红日教囚犯都救出来后,他们却突然暴毙而亡,而且还死于毒,那些红日教余孽会怀疑谁呢?”
赵凌微微偏头,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云怀恩,云怀恩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继续道:“您觉得红日教那些人会怀疑朝廷吗?不,当然不会,毕竟朝廷还指望着用这些囚犯当众问斩杀鸡儆猴。”
“所以,那些红日教余孽只会怀疑到您身上!”
赵凌猛的猛的攥紧了拳头,胸口剧烈起伏却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伤口。
他猛的咳嗽几声,咬牙切齿道:“咳咳咳,你们为了陷害本王,还真是费尽心机!”
云怀恩微微一笑道:“为了对付永乐王,费点心思也是应该的,毕竟您的城府,可比显露出来的深多了。”
“相信有红日教圣女在,您在红日教那里很快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云怀恩说到这,忍不住神情愉悦的笑出了声。
事已至此,赵凌也没有心思再遮掩自己,而是阴测测的盯着云怀恩,语气森然道:“你现在还不滚,就不怕本王杀了你?你应该知道,本王能做到。”
云怀恩耸了耸肩,毫不在乎道:“下官当然知道王爷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下官当场暴毙,但您敢吗?”
赵凌手指微微抽搐,最后攥成了拳头。
赵凌不敢,赵寒已经知道了他不少秘密,也对他起了疑心。
所以现在他更不能把自己的把柄送到赵寒手中,所以哪怕他对云怀恩这个反复在他雷区上蹦跶的人,也只能一忍再忍。
见赵凌不再说话了,云怀恩才拱手行礼,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