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安此时已经是接近于精疲力竭,她瘫软在云羿的身边感觉到又渴又饿,全身上下泛出一股酸痛的疲乏的感觉。
这下她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了:他们现在在一处悬崖上,虽然这个地势决定着他们能够好好地过一夜,不必经受野兽的侵扰,但也正是这一点,使得他们断了水源......
洛凡安的嘴唇已然开始起皮,一层一层地在蜕着。失去食物,他们能够活很久,但是失去水源,他们活不过三天!
洛凡安绝望地靠在山洞的石壁之 ,俯身看了眼云羿,若是云羿不早点醒来,不带着她按照方才的隧道下去,他们铁定是要死在这里的!但是他的腿......
洛凡安心中一紧,就算是醒来了,这条腿,还能够背着自己下去么?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捂住头不停地乱晃抓狂着。
在她预期的画面里,云羿会很快拿到印章,然后和她离开才是。
是了!
这石洞为何会塌陷呢?
是安了什么机关自己不小心触碰了么?
不可能啊......洛凡安自顾自地摇头,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碰到过什么机关,唯一的机关便是可以用自己的血开启大门。为何这次反而不行了?
她苦思冥想一阵之后,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光亮。如果这石室中有机关的话,那就是在那边了!
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前面他二人进洞之后都非常太平,发生异动的时候,只是云羿他取下了盒子。那这么看来......那个盒子底下是安了机关了!
这也难怪!这盒子向来藏在最上头的格子处,以她的身量,是够不着的。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块。
但是父亲居然没有对她说过这个机关......难道不怕她有一天进来后手贱去拿么?
等等!
洛凡安突然又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心思缜密,是万万不会漏了这一步的。他绝不会拿一双儿女的性命来开玩笑!那这么看来的话......
洛凡安张大嘴巴,她似乎有些明了了。父亲的确是考虑到了这一层,随后他,将这个机关的所在告诉了召楼。
因为自己一向对印章毫无兴趣,她一个女子,可以拿着军司印章作甚?但召楼却用得着。
而开启衡仑山大门需要她和召楼两人的血液,届时若是召楼在场,一定会阻止她的这个举动。
“呵呵......父亲啊......”洛凡安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您为何不告诉我?您大约也没有想到,我会有一天帮着外人拿着召楼的血来衡仑山吧?”
洛凡安感慨良久,眼泪顺着脸颊掉进了嘴角,这是她忙到现在品尝到的第一颗水珠。
一个晚上,她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好几次都不由地去探云羿的鼻息,确认他还活着。摸着他的额头,确认他有无发烧。
好在云羿的身体还算康健,倒也没被感染。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不醒。
洛凡安却再也睡不着了,爬将起来,闲来无事。目光却落在了那本偃甲书上。
那时,云羿对这本偃甲书如此痴迷,还失态地想要将之带回去慢慢查看,一般来说,他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那这本书......究竟和其他的书有什么不同?究竟有什么威力能够吸引到他?
洛凡安不由疑窦丛生。她先前也只是翻看了一小半而已。并未细细品阅。然而这般看来......
洛凡安将册子合了起来,按照记忆,云羿当时翻看的好似是接近末尾的三分之一处。她将书页分了段。按照那次序一页页地翻看。玉葱般的手指一条条类目点了下来。
终于,当手指点到一处时,洛凡安心头突然一跳,那移动着的手指也刹那间停滞了。洛凡安的瞳孔剧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手指点在的那个位置上。那里赫然写着四个字:甫蜀钟氏!
甫蜀?钟氏!
洛凡安看到这个姓氏,跳入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个有着一半可怕脸孔的钟偃师。
这原本就是本偃甲书,按照钟偃师的技艺,恐怕也是出自于偃甲世家。那这个甫蜀钟氏,是否就和他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云羿也是甫蜀人,这么说来,两人竟是同乡?他们两人是因为这样的缘由而认识的么?
洛凡安定了定心思,继续看了下去。
只见那册子后头记载着整个甫蜀钟氏在漠华南部一代所做的贡献。其中例子举不胜举,洛凡安也不耐烦看这么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直接跳过后查看后头是否有钟氏的族谱。
倒是真给她找到这么一张简单的族谱,但洛凡安所知的那位钟偃师,所有的信息之中她只知道他姓钟,其余的一概不知。就这么查找下去,恐怕每个人都脱不了可能性。
洛凡安叹了口气,仍然不死心,逐字念过去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自邵懿祸乱,甫蜀钟氏分离成两派,一派留在甫蜀境内,一派随游牧民族四海迁移,处处为家。”
邵懿祸乱?很显然,这书已然摆放在那里多时了,这上头所记载的邵懿祸乱不会是这次!那边是......上一次的邵懿入侵!也就是前国主在位之时!
那一年云羿的爷爷云稚术带着半本灼华经逃到了甫蜀定居......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钟偃师曾经说过,他帮云羿,也不是白帮,也需要云羿付出一些相应的彩头,这彩头会是什么?钟偃师又是甫蜀钟氏哪一支下的?
洛凡安想了许久,都无法想通,想要再从书册当中寻找线索,却什么都找不到了。
也许是有联系的吧......但也许什么联系都没有,一切可能都是她的猜想罢了......
“凡安......凡安......”
洛凡安一个激灵,立马扔了书,冲到了云羿身边。
“阿羿?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洛凡安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只想要哭个够。
云羿费力地挪动着胳膊,调节着身上的每一处器官。直到他想要挪动一下右腿时,钻心的疼传了上来,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低头看去,却见右腿已然被固定好。再看看洛凡安那小花脸,不由撇着嘴角笑了。
“我的凡安......当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他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小心地放在掌心中细细查看着,带着心疼摩挲着她手中的伤痕“疼么?”
“疼!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把你从那乱石堆里拔出来的啊!”洛凡安的眼眶红了,钻在他怀中不肯出来,倒弄着他的衣襟“你......你吓死我了!天幸你没有事!要不然......要不然我也不活了!”
云羿也不说话,只是抚弄着她的发丝,随手捋着“你怎么把我挖出来的?徒手挖的?”
洛凡安抬起头来,抽了抽鼻子“幸好有你那把短刀!要不然我还真拿那巨石没有办法!”
“短刀?哦......短刀......是了......短刀......”
洛凡安从腰间取下那短刀,在云羿面前晃荡了两下“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当真是削铁如泥!连巨石都不能奈何它呢!”
云羿的眸子定在这短刀上,停了许久许久,最终慢慢挪开了“是么?我还没怎么用过,只是......”他说道这边突然不说下去了。
“只是什么?”
云羿垂下眼帘眨了眨眼睛“没事......无妨......只当我欠了她一条命罢了......”
洛凡安听得奇怪,不知云羿口中的“她”究竟是谁。但观其神色,似乎也不怎么肯说,也就不问了。
“凡安,你说这衡仑山密室,你以前也来过,怎么会有这样的机关?你不知道这件事情?”
洛凡安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把方才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我猜......父亲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云羿点头“他做的没错......没错......”突然,他眉头一皱,往四周看了看“那木盒呢?”
洛凡安这下子被他这么一说,也想了起来。
是啊!那个他们两人拼着命去拿的木盒......好似就云羿被卡在石堆底下后,自己就没在意过。之后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也就忘了!
“你......你等等!我去找!”话刚说完,洛凡安也不等云羿是否回答,撒开腿便往外头跑,随后借着月色,冲到他们出来的那个洞口处。
果然,那个盒子还在!只是被几块乱石压着,幸好她眼尖,一下子便认了出来。洛凡安舒了口气,若是就这么让它给丢了,那云羿的那条腿断的多不值当!她捡起那盒子揣在怀里便往山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