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郁郁不得志很久,刘瑜答应做成这一件事,就聘他为幕僚。陆长青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答应了刘瑜。
此番出不了头,他就只能一辈子呆在京郊;只要能成功,他还能做人人景仰的官贵幕僚。
何况盛阳屡次三番为了一个女人而怨怪他,他着实觉得愤懑不平,他觉得盛阳顶多算是个楚霸王,被虞姬唬得一愣一愣,哪里能做什么大事!
却不曾想陆长青跟着一个糊涂头,做了一件糊涂事,直接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而刘瑜做了这件事,若是成功了定要宣扬的人尽皆知,让盛阳和定远侯府身败名裂。
德行有亏的人还能做官?当然是不能的了。
只是如今这件事做失败了,刘瑜自然要顾忌着自己的面子,当晚中秋宫宴的宗室,刘瑜都给他们下了封口令。
刘瑜可不想再让这件事被多一个人知道,特别是被自己毫不知情的军师知道,那可是会伤自尊的!
而且还不知张彩会怎么说他冒进冲动呢!
因此观澜堂的盛阳和管沅,并不知道这只是刘瑜自导自演、效果极其惨烈的一出闹剧。
“总之没事了就好,”管沅松一口气,“我就说嘛,你当初做的那么隐秘,怎么可能留下证据让人抓到把柄。我那里的证据都藏的好好的,我舍不得毁掉。”
想在想起来,从前的林林总总,都是那样刻苦铭心。
她就想留着一辈子,到老了记不得了,就拿出来看一看,也许还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还有他,有些幼稚,却是那样年轻。
盛阳搂着爱妻,锐利的双眸里全是自得:“舍不得毁掉?”
“嗯,等你年纪大了,我就拿出来笑话你,看你当初做了什么蠢事!居然瞒着我骗我,故作神秘!”管沅撇嘴。
“胆子越来越大了,”盛阳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在宫里和他们对峙,你就在观澜堂乐得清闲,还说要笑话我。”
“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我还要挺着大肚子和他们论理去?”管沅理直气壮。
“是应该的!”盛阳拿“恃宠而骄”的她毫无办法。
只是转过头来,盛阳难免又要想,齐允钧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
如果这件事真的被刘瑜做成了,仁和大公主府和焦家也是会有好处的,因为在他们败坏德行以前,管沅就和人不清不楚,五十步笑百步,哪里还有立场指责他们?
想必仁和大公主是乐见其成的,只是自己的儿子又和自己对着干了。
仁和大公主府,齐允钧听着母亲唉声叹气地念叨。
“且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你出来说话又是几个意思?”仁和大公主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帮他们说话,他们就会感激你?真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却要去帮敌人开脱,你难道不清楚这件事如果办成了,你就能免于被世人指责——”
“免于被世人指责?最多被人说蛇鼠一窝!”齐允钧一脸不赞同,“而且母亲不看看刘瑜办的那叫什么事,这样拙劣的证据,就像嫁祸人?等着刘瑜成功,那还有没有王法道理可言?”
仁和大公主气结:“那你就事事和我对着干?你有没有想过齐家日后如何?你顶着我迟迟不肯娶妻又是什么意思?你在等谁?你难道希望盛天昭死了她管沅能改嫁给你?我看你先担心管沅的死活才是!有个孤煞在身边她怀着身孕能不能逃过一劫还未可知呢!”
齐允钧不以为然:“母亲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没有在等谁,也不会傻到以为母亲说的可以成真。母亲也该好好想想,万一哪天刘瑜倒了,咱们家怎么办!”
“你!”仁和大公主说不出话来。
刘瑜没在中秋宫宴上占到便宜,又开始在罚米法上面下功夫,又拉了一批人进罚米名单。
京中官员无不叫苦连天。
管沅产期渐渐进了,也鲜少出门。
一应准备都已妥当,就怕管沅提前发作。
产婆是母亲杨氏找的,管沅很放心;大夫是请来应急的,盛阳早就发话,只要管沅一发作,观澜堂的人就立刻去西江米巷的锦衣卫通知他回去。
为此,盛阳最近也把出京的活全都推掉了,只待在西江米巷处理后方事务。
柏柔嘉陪着管沅走在观澜堂的院子里:“我看你现在被捧的像个宝贝那样,还真是坐着怕腰疼,走路怕腿疼!”
“你放心,”管沅毫不忌讳地打趣,“等你嫁到定远侯府,我娘亲一定这样捧着你!”
柏柔嘉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明年正月,管洌就出孝期了。
如今算来,也没有几个月了。
“沅妹妹,”柏柔嘉突然叹息,“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又那样聪慧,我也不担心什么。只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好生过日子,别让心疼你的人难过。”
管沅不明白柏柔嘉为何说这样一句话:“你是察觉到什么,还是?”
柏柔嘉摇摇头:“我只是感慨世事无常罢了。当初那般热闹,如今我们身边又还剩下几人?”
管沅一笑:“你也别胡思乱想,至少我知道柏姐姐会留在我身边的。”
柏柔嘉没有回答。
管沅又走了两圈,便觉得又有些饿了,就让小厨房上了燕窝。
刚吃了几口,便感觉腹部有些不规则的阵痛。
盛阳曾告诉她短时间的轻痛是正常的,但若轻痛越来越频繁,就是产期越来越近了。
今早才有过一次,现在又发生了……
“沅妹妹,你怎么了?”柏柔嘉关切地问。
管沅摇摇头:“没事,最近越发饿了,可是吃几口又觉得吃不下。”
“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柏柔嘉关切地问。
管沅摇头:“没关系的,临近产期就是这样。”盛阳每天都会给她诊脉,因此她并不担心。
到了午后送走柏柔嘉的时候,管沅的阵痛又开始了。
一天三次,这么频繁,似乎还有加快的趋势……
等到下衙时分,管沅已经由时断时续的阵痛,变成几乎隔一刻钟就要疼一次。
产婆早就把人送到了事先预备好的产房,此时盛阳得了消息,立马回了观澜堂。
“世子爷您不能进去,产房不详呀!”几个婆子在外边拦着。
盛阳拧眉:“产房不祥,谁教你们说的?”
几个婆子愕然:这不是自古以来约定俗成的吗?
况且,哪个大户人家生孩子,孩子他爹会跑到产房去的,不都是在隔壁等着吗?
有的等着等着不耐烦,还有出去找秦楼楚馆听小曲的呢……
“我是孤煞,再不祥能不祥得过我!”盛阳凌厉的眼扫了一圈这几个婆子,直接冲了进去。
几个婆子连忙叫:“世子爷,世子爷……”奈何终究是拦不住身手矫健的盛阳。
能拦他的人还没出生!
“产婆留下,大夫出去!”盛阳一身飞鱼服还没换下来,直接把绣春刀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看上去就像是那些大夫不出去,他就要杀人一样。
大夫们唯唯诺诺地出去了,连管沅的情况都不敢禀报了。
“我第一次见大户人家生孩子是这样生的……”一个大夫走出去以后直擦汗。
另一个大夫示意他噤声:“你不知道那个孤煞最难惹?小声着点!”
“这不是没见过吗,孩子他爹不都是躲到书房等消息么,怎么有亲自进去守,还把人赶出来……”
“你还嫌说的不够多,赶紧闭了嘴出去!”
观澜堂内室,管沅此时一阵疼一阵醒的,听见盛阳的声音,忍不住就伸了手过去。
“阿沅,别怕,”盛阳来到床边,握了她的手,又给她诊脉,接着吩咐产婆,“拿一斤猪肉煮汤!”
产婆不明所以地去了。
过了片刻,盛阳才稍稍松气:“刚刚发作,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你省着点力气。”
管沅握紧了他的手,点了点头:“我也没有疼的太厉害,你别担心。”
盛阳却恨不能以身代之,然而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有守在他身边。
等到肉汤煮好了,盛阳又喂管沅喝了半碗肉汤,后来又断断续续吃了两个红糖鸡蛋,才渐渐痛的厉害起来。
此时杨氏、大舅母他们都闻讯赶了过来,成国公府和宣威侯府也遣了人来。
盛巍听说儿子直接冲进了产房,愕然之后也不好说什么,派了一个媳妇子守在观澜堂,随时向他汇报情况。
杨氏和大舅母纷纷劝盛阳去书房等,盛阳断然拒绝,有条不紊地命令产婆递汤水、拿人参,倒把杨氏和大舅母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可是谁也没见过这种状况。
哪家生孩子,是孩子的爹亲力亲为,吩咐汤水人参的?
婆子有些心虚地回禀:“世子爷说了,他是孤煞,产房再不祥也没有他不祥,因此不忌讳……”
杨氏一脸苦笑,大舅母轻轻摇头。
两人看着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管沅的盛阳,看着管沅对盛阳的全然信任和依赖,很有默契地对看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感慨——
沅丫头真是嫁了个好丈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