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轻吹过的风，像是懂得了山的寂寞，鼓动着身子，在莽林间呼呼穿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萧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的看看四周，想了想，他再次侧耳，听着山林中隐隐传来的声音，他连忙循声向前走去。

沿山路蜿蜒而上，进入密林深处，进来的瞬间，凌萧顿时就领略到了古诗中“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一股山泉在林壑间淌过，留下一串叮叮当当的旋律，那是来自大自然的乐音。

山泉蜿蜒曲折，连着一条小溪，溪里的石头很多，方的、圆的、青的、白的，横七竖八。在众多的大石间，间或有些小潭，清澈见底；看上去甚有空明之感，太阳一照，又莹光闪闪。溪水在上面的石头上还是白花花的，到了潭里就变得浓绿了，似一块晶莹的碧玉。

小溪靠林场一边有几间青瓦房，瓦上略为长了些青草，配着木式的窗阁，显得古色古香。溪上有一小桥，正对着对面小坡。桥的西边则种了各种花花草草，长长的枝条垂成一串串，落入溪水中。

桥东边，可以看到几块露出水面的大石头，其中两块大石头上分别站着一人。

这两人全都是古代服饰，各自盘坐在石头上，他二人中间放着一个棋盘，两人一边相互交谈，一边彼此对弈着。

凌萧之前听到的朦胧模湖的声音，便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古装？什么鬼？”

看到这两人，凌萧微微一怔，摇摇头，连忙加快脚步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无论是谁将他弄到这里，他若是选择待在原地不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对方既然把他弄过来了，那肯定是有目的的。

凌萧心念飞驰，见到这两人，凌萧立刻意识到，离开这里的关键很可能就在这两人身上。

“两位，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凌萧穿过小桥，很快来到了最靠近这两人跟前的河边。凌萧远远大声喊道，然而，这两人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仍然是谈笑风生，不时地提子落子。

“两位朋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凌萧开口大声询问喊道。

说完，看到这两人仍然没任何反应，凌萧立刻意识到，这二人很可能根本无法看到他。

我去，这下怎么办。莫非……出去的关键在这棋局之上？

凌萧心中咯噔一跳，不禁有些心惊，看到两人正在下棋。凌萧立刻联想到，然后马上凑上前去，就要观察棋局。

不等凌萧走到跟前，突然听到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人死而为鬼，有诸？”

文言文？

凌萧一愣，好在他语文功底还算可以，立刻明白了这人所问的问题。人死后而变成鬼，有这回事吗？

反应过来，凌萧呼吸不禁一滞，他刚才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呢。

凌萧连忙停下来，侧耳静听，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回答。

并未让凌萧久等，另一个人手中拿起一枚棋子，一子落下，同时开口道：“是不可以一定言之也。夫天地之生物也，有生则必有死。

自天地开辟以至于今，几千万年，生生无穷，而六合不加广也，若使有生而无死，则尽天地之间不足以容人矣。

故人不可以不死者，势也。既死矣而又皆为鬼，则尽天地之间不足以容鬼矣。故曰人死而皆为鬼者，罔也。

然而二气之变不测，万一亦有魂离其魄而未遂散者，则亦暂焉而不能久也。

夫人之得气以生其身，犹火之着木然。魂其焰，体其炭也。人死之魂复归于气，犹火之灭也，其焰安往哉？

故人之受气以为形也，犹酌海于杯也，及其死而复于气也，犹倾其杯水而归诸海也，恶得而恒专之以为鬼哉？”

对面，问问题那人闻言一愣，同样提子落下，然后继续问道：“然则人子之祀其祖父也，虚乎？”

这人立刻回答说道：：“是则同气相感之妙也。是故方诸向月可以得水，金燧向吕可以得火，此理之可见者也。虞琴弹而薰风生，夔乐奏而凤凰来，声气之应不虚，故鬼可以有可以无者也。

子孝而致其诚，则其鬼繇感而生，否则虚矣。

故庙则人鬼享，孝诚之所致也。不然，先王继绝世以复明祀，岂其鬼长存而馁，乃至此而复食耶？”

这二人一问一答，在他们说话同时，凌萧隐约可以看到，他二人周围隐约有黑白两种颜色的虚影倏忽闪现。

虚影无数，有的像是人影，有的则是各种各样动物的影子，闪烁变幻着。时而变幻各种各样的形状，时而又好像气体一样环绕。

“这个可用肯定的话来说它。那天地间的生物，有生必定有死。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到现在，几千万年，生物生长无穷，而天地不再加广，倘若只有生而没有死，那么整个天地之间就不能够再容下人了。

因此，人是不能不死的，这是必须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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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死了的而又都变成鬼，那么整个天地之间也不能够容下鬼了。所以说人死了而变成鬼的说法，是欺骗人啊。

然而阴阳二气的变化不可测知，万中有一也可能有灵魂离开了那体魄但没有消散的，那也是暂时存在而不能长久的。人得到元气就使他的身躯生存，就像火烧了木头一样，灵魂是那火焰，肉体是那木炭。

人死后的灵魂又还到元气，就好像火熄灭了一样，那火焰到哪里去了呢？因此人承受元气而成为形体，就像把海水倒到杯里，等到他死了就又化作元气了，就像把那杯中的海水又倒到大海里一样，怎么能够得到长久而专使他变成鬼呢？”

这是对面这男子第一次回答的内容。

凌萧几乎过目不忘，记住了面前这两人刚刚的对话，同时迅速将其理解变成了白话。

之后，那发问之人问的第二个问题则是：“既然这样，那么人们的子孙来祭他们的祖先，也不成了虚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