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这次有没有你们的份?”
村里最爱闲话的田桂花凑到顾圆的娘赵氏跟前套话。
顾盛和儿子顾永安去镇上刘掌柜那里送兔子了,孙子孙女还小,儿媳妇李如意走不开和姜老太太在家里照顾孩子,所以顾家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什么我们的份?”赵氏不明所以道。
田桂花还没说呢,旁边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了。
总体意思就是,哎吆,你看县令大人这态度,肯定是你家女婿又要送啥好东西了,你女婿现在发达了,有了好事怎么只提了自己的两个亲哥哥,应该不会忘了你们顾家吧?
沈墨的大伯母在一旁酸溜溜的道,“是啊,听说官老爷家里都兴娶小妾,那你闺女可要伤心了。”
指不定顾圆就失宠了,地位不保,所以连带的顾家也沾不了光了。
上次顾家收了从京城来的礼可是羡煞了青山村的人。
尤其是沈家几个沾亲带故的亲戚,都快酸死了。
赵氏皱眉道,“妾室那不叫娶,那叫纳妾,你们可想多了,我女婿身边干净的很,一个妾室也没有。”
她原先也有这样的顾虑,但临行前女婿在她面前发了重誓,绝不纳二色,所以现在的赵氏可放心的很。
再说了,单凭女儿来的信,和那株人参,就知道她的女儿现在过的幸福如意。
那株人参吃了,他们一家子可是连个头疼脑的都没有。
“那可不一定,沈墨当了官,官比县令大人还大,迟早都会有的。”
“是啊是啊,县令大人还有房妾室呢。”
一群妇人七嘴八舌的就扯到沈墨长的好,当了官肯定会纳妾的事了,毕竟镇上的王员外都在十八个小妾呢,听说又新纳了第十九个。
一旁的县令听的眼角抽了抽。
果然是一群无知刁……无知的人啊。
村长看着县令抖着手里的信,试探道,“敢问县令大人,可是京城来信了?是咱们村考出去的沈……沈探花老爷写的家书不?”
县令闻言看了村长一眼,怪不得能当个村长呢,是比其他人聪明一点。
不过也就那么一点点。
“不是沈大人写的,是沈大人的爹写的。”因着这村里出了个沈墨,县令对这些愚蠢的村民也多了几分耐心。
“是沈老头来信了啊?”
“我滴个乖乖!如今沈老头一封家书居然要劳烦县令老爷亲自来送,了不得。”
县令听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
这群乡下人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
县令不高兴,还偏偏不能发作,要是早知道这样,他就带着师爷来了,师爷那张嘴能说会道,应付几个村民不成问题。
“让让,县令大人,沈旭一家子来了。”
村民议论的时候沈二哥和李氏带着孩子来了,身上还背着包袱。
“不知县令大人找小民一家子有何事?”沈二哥将包袱放在地上,跪地行礼,稍微见过一点儿世面,知道自家没犯错,所以见到县令还没那么害怕,不像沈大哥一家子那么丢人。
去找沈二哥的村民要是再晚点,他们一家子就要出发去京城了。
“免礼,既然人来了,那本官就开始读信了,这封信是你们爹从京城送过来的。”
不知道打哪儿飘来一股猪粪的味道,县令打算念完信快点走人。
“我爹送来的?”一直低着头的沈大哥闻言也抬起了头。
沈父轻易不怎么管家事,家里的事基本都是他们娘吴氏做主,居然还拖人送信回来,还真是头一回。
王氏难掩激动道,“可是要通知我们两家子上京城享福去?”
她瞅了又瞅,除了这封信县令大人没带别的东西来。
公爹专门写一封信来,县令态度又这么和蔼,除了通知他们上京城,还能有别的啥事啊?
王氏这么一说,沈二哥和李氏眼睛也亮了。
他们自己上门和被爹通知上京城这可是两个概念啊。
县令瞥了王氏一眼,到底是平常老百姓眼里天大的官,王氏吓得立马不敢出声了,周围的村民也安安静静的听着。
“咳咳。”县令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信。
信里开头直接就骂两个儿子是不是当爹娘死了,自从他们上京这两年连封问候的信也没有,不孝顺的东西。
臭骂了一通之后,表明当爹娘的已经寒心了,为了避免儿子犯下大错,由县令大人做主,将两个儿子在沈家的族谱上划去,从今以后不再是他沈大柱的儿子,做任何事都和沈家无关。
沈大哥沈二哥两家子听完彻底傻眼了。
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爹娘,为了不让他们跟着去京城享福居然把他们除名了。
“怎么可能!爹好狠的心肠啊!”沈大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王氏气的不顾县令在场嚷嚷道,“不是,是不是搞错了,把二弟一家除名这我能理解,那是李氏干了缺德事二弟又不肯休了她,可关我们家啥事啊,我们两口子可没收人贿赂干坏事!为啥还要牵扯到我们呐!”
顶多就是占了点占便宜,王氏在心里补充道。
县令冷哼一声,官威摆起来道,“挑唆分家,不奉养爹娘这便是天大的不孝。”
“原来爹娘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好狠的心肠。”沈二哥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喃喃自语。
原本今日他们一家子就要启程去京城了,把家里该卖的都卖了,除了手里的那十亩地,地是沈墨买的,没有地契卖不了,只能租出去。
这下好了,如今他们唯一的活路也就剩下这地了。
有了这十亩地,反正冻不死饿不死,日子还比一般人家稍微强点。
县令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嘀咕一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两儿子还怨恨爹娘狠心,让他来说这爹娘公平又明理。
若真狠心,又怎么会给一家第十亩地,分明就是给这两蠢东西留着后路呢。
县令啧啧两声坐着马车走了。
他怕跟这两个愚民站久了自己也变蠢了。
县令一走,王氏一把将三毛塞进大毛的怀里,像个泼妇一样冲过去撕扯李氏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