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的,一定是的。
"怎么了?"商良忠不解的看着突然冒出冷汗来的程夏。
"商掌柜,若是开始口吐白沫,那还能活多久呢?"程夏使劲攥了攥拳头,急切的问。
"左右也不过五日了吧。"商良忠叹息一声。
五日?程夏脚下一阵踉跄,八月十六那日,她见到了为赶走程上而到了竹舍的里正爷爷,然后八月***那天,里正爷爷就去了,这才短短几日,还不到五日。
程夏使劲抿着唇,压抑住已经窜到嗓子眼的火气和冲动,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心绪稍微平稳下来,然后问,"那我娘这毒好解吗?"
商掌柜轻笑出声,"想我商良忠,好歹是走南闯北几十年,别的不说,这医术还是能拿得出手的。用白花蛇草清胃热,龙葵解热毒,毛花杨桃清热利湿......"
程夏和大花听着商掌柜将所有药材张口皆来,不由得对视一笑,心里的沉重感也除去了很多。
"好了,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商掌柜终于止住话茬,"一会回去,我亲自抓了药让小武给你们送来,每日煎服就可以了。"说着又看了大花一眼,抬指示意她伸出手来,大花看了程夏一眼,见她点头,便将手腕递了过去。
"你啊,"商掌柜摇摇头,"思虑过重,压制心经胆经了,有什么事不能敞开了想,一直忧郁下去,我看你比床上躺着的这位还容易出事。"
大花低垂着脑袋,始终不抬起头来,商良忠不再多言。作为医者,将该说的说了,病人听不听那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哎,商掌柜,"程夏看他要出门,脑子一转,赶紧说,"能不能麻烦商掌柜一会陪我演一出戏?"
商良忠听她说完,顿时爽朗的笑笑,"自然可以。"
程夏对大花挤挤眼,让她在这照看着张氏,便跟着商掌柜出了门。
顾氏和秀娥在院子里状似认真的忙活着,实际视线一直盯着张氏的房间,一看两人出来,顿时竖起耳朵来听。
程夏对着商掌柜客气的说,"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快别这么说了,"商掌柜连忙推却,很是不好意思的叹口气,"什么忙也没帮上,该是我说声对不住才是。"
"哎,这也怪不了掌柜的,我大姐做出那样的事,让我娘气晕过去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命啊,除了我大姐,怪不得旁人。"程夏说着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心里嘶鸣着想为自己呐喊,丫的就她这演技,都能挑战奥斯卡小金人了。
商掌柜依旧觉得抱歉,"罢了,虽然没能帮上忙,但是一会我让小武送点药过来,聊胜于无,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吧。"
"好的,谢谢商掌柜了。"掌柜的演技也是不赖。
送商掌柜离开,程夏故作愤恨的瞪了秀娥和顾氏一眼,然后径直进了屋,她谨慎的从窗户处看了眼外面,见顾氏正和秀娥窃窃私语,眉眼间都是笑意,脸色顿时一冷。看来,接下来她要时刻来程家注意一下了,这两个人莫不是还能和里正爷爷扯上关系?
若真是,那她将林琇的仇报了之后,下一步就是要让里正爷爷死后也能闭上眼了。
程夏仔细的嘱咐大花,"嫂子,这几日我白天尽量过来陪你一起照顾娘,晚上或者其他我不在的时间,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尤其是她们送进来的汤汤水水之类的,都不要让娘喝,只留下等她们走后倒了就好。"
"好,我听小妹的。"
程夏看了眼大花眼底厚重的黑眼圈,不由得说,"嫂子,你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娘的病能治好了,那你的心病呢?"
"我,我没什么心病。"大花支吾着说。
"好吧,"程夏也不勉强,"一会小武也会将你的药送过来,你记得喝,别落下了,你现在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嫂子你想想,你现在已经这么瘦了,若是再将身体调整回来,那你很快就能见到自己最漂亮的样子了。"
程夏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激动了,她迫不及待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天色将晚的时候,小武又驾车将大包小包的药材送了过来,送走小武,程夏看着夜幕渐垂,有心想回家,可是想着杨大郎肯定还没回来,她也就不想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竹舍了。
杨大郎若是回来了,定然会直接在程家停车将小弟带回来,可是都这么晚了,他已经出去了整整一天,难道小弟就这么难找到吗?
程夏搬了个凳子坐在门槛,没等来杨大郎和小弟,却将下地的程左和程老爹等回来了,程夏对这两人都没什么感情,只是客气的喊了声爹和大哥,然后继续在门口坐着等。
反倒是秀娥,殷勤的很,谄媚的给程老爹和程左递上浸湿的帕子,让他们擦脸,然后又将仿佛从泥土中捞出来的帕子接过,笑着放到水盆里到水井边清洗去了。
程左的视线就黏在秀娥身上移不开了,惹得秀娥轻笑一声,不好意思的闪躲起来。
程夏看的恶心,又见大花在窗户处看着这一切,也知道她的心病就来自于这里,于是对着程左冷笑一声,"大哥,你知道我嫂子叫什么名字不?"
程左瞬间回过神来,不解的看着程夏,"你嫂子叫什么你不知道吗?"
"哦,"程夏意味深长的应了声,双手托腮继续看着东边的大道,"我看是大哥不记得了吧。"
程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一琢磨,黝黑的脸色就是一阵红黑,"小妹你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啊,就是怕你贵人多忘事,记不得这些了而已。"程夏凉凉的讽刺一番,看杨大郎还没影,便进屋去找程老爹了,"爹,我想跟你说个事。"
程夏看程老爹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点了袋旱烟抽上,这才开口,"关于娘的病,爹是怎么看的?"
"什么怎么看?"程老爹不耐烦的说,"不是请过大夫了吗,药也是每天都喝,还想怎么啊。"
好无情!"爹说的是什么药?"大花不是说村里那大夫根本就没有给开药吗,哪来的药?
"咳咳,"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做作的咳嗽声,顾氏拎着一篮子豇豆就进了门,自顾的接过程老爹的话,"你娘哪里是得病了,我看就是被鬼附体了,喝点符水就好了,哪用得着开药。"
"是吗?"程夏冷声一笑,"奶奶都没被鬼魂附体,哪里的孤魂野鬼还能这么没眼,看不上奶奶反倒看上我娘啊。"
"你说什么呢?"程老爹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声,"你就是这样跟你奶奶说话的?"
"哎吆,我可不活了,被一个丫头片子这么欺负,说出去都没脸啊,让我去死吧。"顾氏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开始嚎。
程夏瞬间觉得自己错了,她不该招惹演戏欲望这么强烈的顾氏,她这个奥斯卡小金人得主,远远比不上拥有惊天地泣鬼神天崩地裂般演技的故事,她甘拜下风。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程夏一喜,转身往外跑去,果真看到杨大郎跳下马车,又将车厢打开一左一右分别将小龙和程右抱了下来。
程右一见冲过来的程夏,立马就掉了泪,顿时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扑到程夏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程右的哭声无比凄厉,让小龙使劲挣脱开杨大郎的怀抱,然后抱着程夏的腿开始哭,看的杨大郎是哭笑不得,这俩熊孩子,真当自己媳妇随便抱呢?
程夏摸了摸程右明显黑瘦的脸蛋,心疼不已,又见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得看向摇头失笑的杨大郎,"你从哪找到他的?"
"他跟着一群大人上山砍木头去了,砍完拉木头做木匠活。"杨大郎想到当时的情景,那么多大人,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夹杂在其中,还被欺负的不行。
顾氏又阴阳怪气的走了过来,"我也是为了程右好,他这么大了,什么活计也不会,以后怎么活?"
"奶奶光靠嘴皮子还活到这么大岁数了,小弟难道就活不下去?"程夏也挑阴毒的说。
"你,"顾氏气急,"家里的钱都被你大姐卷跑了,没钱多养活一个人,你既然将他找回来,你自己养。"
程夏阴恻恻的看着顾氏,"就算真的多出来一个人,那丢出去的也该是秀娥或者奶奶吧,我弟弟在自己家都待不下去,这往哪说理去?"
"怎么?"顾氏也不生气,还得意的笑了,"我看你也是光动嘴皮子,让你养着他你也不干了吧。"
程夏看程右骤然抬头看向自己,顿时一笑,"奶奶自己去问爹,他如果愿意小弟跟我走,那我还真就不让他回来了,永远不回来。"
"你说的什么屁话!"程老爹不悦的说,顺便埋怨的看了自己的娘一眼,怎么也是自己的儿子,真跟了别人像什么话。
程夏回头看着程右,"姐姐哪里也不去了,就在村里看着你,再敢有人欺负你让你去做苦力,你就反抗,知道吗,不是告诉过你了,愚孝要不得,别人说什么难道你都要照办吗,要有自己的主见。"
见程右肯定的点头,程夏满意的拍拍他,"去看看娘吧,姐姐明日一早就过来看你们。"
"好,"程右坚定的回答。
程夏觉得一整天都累的不行,想到家好好休息,泡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一觉,也算庆祝一下阶段性的胜利,结果又在竹舍门口看到了陈氏,这次还多了一个人,里正。
程夏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看来是找帮手来了,但是,呵呵,上次她多少还看点他的面子,这次,她会让他后悔跟陈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