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淡淡的瞥了一眼,掀开鱼汤的锅盖一看,浓香扑鼻,香气四溢,奶白鲫鱼薏米粥妥妥的就做好了。
程夏将鱼和所有材料都装入深口盘中,然后将浓汤装满,这一大盘,定然能给大郎好好补补了。
程夏端着鲫鱼粥目不斜视的走过翠花的身边,她每次都要来看自己做饭,程夏没什么不让看的,所以随她去了。
翠花看程夏还是没有给她吃的意思,想着程夏每天大鱼大肉的,凭什么自己就要吃糠咽菜?小龙能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才八个月大的儿子,就只能跟着自己吃次的,上天太不可公平了,这女人也太没有良心了。
翠花心下一狠,看程夏端着满满的鱼汤在自己身边走过,她猛地抬脚伸在程夏的脚下。
程夏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敢对自己下手,她以为平日对她的教训已经让她谨记了,结果还是记吃不记打,又将心眼使在她身上了。
程夏虽然极力避免,却还是被她绊了个踉跄,程夏使劲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身子虽然勉强站稳,但是她手上端着满满的鱼汤,鱼汤洒出了一些,一大半落在程夏的手上,另一小半就落在了翠花怀里孩子的胳膊上。
现在已经是五月,天气早就暖和了起来,所以大人孩子穿的都不多,滚烫的鱼汤落在程夏手上烫的她顿时扔了手中的盘子,实在是太疼了,手上瞬间红肿鼓起泡来。
一大盘的鱼汤碎在翠花的脚下,孩子因为烫了下,哭声本就嚎啕不止,那鱼盘碎裂又溅到翠花的腿上脚上,翠花疼的连忙跳脚,不小心又踩到碎渣子上,更是气的一蹦三尺高。
"杀人啦,有人要害死我们娘俩啊,大家快来看啊。"翠花干脆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开始嚎叫。
程夏没理会这蠢女人,直接跑到前院拿冷水冲被烫到的手背,一遍又一遍,直到手背的红肿消掉的差不多了,这才轻轻碰了碰,觉得不疼了,好在是已经盛出来的鱼汤,若是烧沸的开水,那她就有的受了。
不过,程夏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眼房间后头继续嚎叫的翠花,她儿子手臂也碰上鱼汤了,她真的就不打算处理一下,就在那嚎吗?
陈氏听到声音出门来看,见到程夏于是问,"那女人鬼哭狼嚎什么?"
"疯了!"程夏淡淡的应了一句,看着旁边路过的几个婶子已经她家这边的方向走了,程夏知道,这场闹腾是避免不了了,她快速的进了房间,果真看到杨大郎担心的想要起身,见到她回来,才彻底放松下来,着急的抓着她的手,"你没事吧。"
"嘶,"程夏被烫过的地方让杨大郎一碰,还是一阵刺痛,不过没那么厉害,杨大郎眉头紧紧的皱到一起,赶紧将她衣袖撩起来,看到只有手背烫到了,手臂上没事,却还是没放松,"我听到外面盘子摔碎的声音了,就怕你不小心烫到自己。"
"没事,"程夏不在意的将衣袖放下,不用细听,外面多人的吵嚷声已经能听到了,更别说翠花扯开嗓子的嚎叫,以及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间还夹杂着很多人骂自己心狠手辣的咒骂,程夏抿抿唇,看着杨大郎担心的眼神,微微笑笑,"我进来就是跟你说声别担心我,那女人一次次挑衅我,早该狠狠的教训她了,你要相信,这种面对面的挑衅,我不会让她占半分便宜。"
杨大郎眉眼都笑开了,眼中璀璨的仿佛有星星一般,程夏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舒展的笑容,一时之间有点怔愣了。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盯着他看了这么久,赶紧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匆忙说一声"我先走了",就仓皇离开了。
程夏走到房间后头,看着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尤其是看到程夏过来,更是哗啦一下聚拢了过来,将她推到翠花的面前,指着让她给个解释。
"什么解释?"程夏冷着脸问。
"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为了赶我走竟然能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我孩子才八个月啊,他还这么小,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啊。"翠花哭的肝肠寸断,孩子就跟着她一起哭。
程夏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境,这才开口,不过不是对着翠花,而是对着所有的父老乡亲,"我知道,你们看到现在的情景就以为是我故意害她的,但是,眼见不一定为实。"程夏叹口气,"你们早就听说了,这女人在一个大雨夜抱着孩子来了杨家,然后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谁家有多余的粮食养两个闲人呢,就是有粮食,难道就该被赖上吗?"
翠花一听程夏扯以前的事,直接怒了,坐在地上不住的拍地,"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现在竟然拿滚烫的鱼汤来泼我儿,你好狠的心。"
"啪!"程夏毫不客气,一巴掌扇在翠花的脸上,让她顿时闭了嘴,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程夏看。
"我让你闭嘴!"程夏阴森着脸说,"从你来那天,我和大郎就从家里分出来自己过,这灶台,"程夏指着众人身后继续说,"从我分出来开始,我每次都来这里自己做饭,而你,就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娘吃喝,什么都不敢,还挑三拣四,你也不想想,能把你留下就是法外开恩了,还有脸嫌弃来嫌弃去。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摔在这里,你脚下为什么会碎裂了一个汤盘,里面炖的鱼是你的吗。"
程夏一口气说完,"我在这做饭,你非要抱着孩子往这边凑,我端着盘子从你身边过去,你伸脚绊我,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汤只洒了一点,若是我绊倒了,你能想象我会有多惨吗?"
看着翠花别开眼睛,程夏抬手扭过她的脸,逼着她直视自己,"知道这叫什么吗,自作孽不可活。"
"你,呜呜,"翠花呜咽出声,"你就是故意对我儿子下手啊,他这么小的孩子,被烫到了,以后可怎么是好啊?老天爷啊,我可不活啦。"
程夏看她装模作样很是反感,"你知道孩子小被烫了怎么不去给他看看,而是坐在地上让各位婶子过来瞧你有多惨,如果你真的疼他,你根本顾不得在这卖惨。"程夏将自己还有点红肿的手背伸过去让她看,"刚刚被烫到的时候看着那么严重,我冲了冷水已经好了很多,你呢,光顾着自己在这没脑子的闹,你儿子本来不严重的手臂现在耽误了更严重了,你怪谁?"
"怪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儿不可能被烫着,还有我的脚,也不可能被烫伤。"翠花开始耍赖。
程夏见她这泼妇的样子,也不跟她撕扯了,直接起身看着所有乡亲,"大娘婶子们,你们也看到了,她自己自作自受,使坏不成伤了自己,还想让你们来讨伐我,她这样心性的人,我们家也是不能留了。"
程夏抬眼看着陈氏站在一旁,挑挑眉示意了一下,陈氏直接走过来站在程夏身边,语气中满是失落的说,"大家伙也看到了,我也知道你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我家。我当初是看她母子可怜,所以才收留了她们下来,可是我不知道这女人竟然如此有心眼,多次对我家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也是无奈,不想留下她,可是她又威胁我,哎。"陈氏说着就开始抹泪。
陈氏和张氏一样,被逼急了都是演技派,不过陈氏说的可是事实。
翠花一听,也不哭闹了,直接抱着孩子爬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明明是要让程夏对她负责,以后不管做了什么都给她和孩子一份,最好是能借助眼下这个情况,让程夏妥协,以后一直养着她们两个。
程夏每天做的饭菜,陈氏可是比都比不了,她早就厌烦了黑面窝窝头和各种各样的野菜,她想跟程夏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卖惨还没让自己占据优势,程夏竟然将话题引到这个上面来,自己来杨家,本就让乡里乡亲的很有意见了,若是眼前这些人真的赶自己出清献村,那她怎么办?
翠花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立马换上一副大度的表情,对着程夏说,"我我不追究你了,我儿子烫了我也不怪你了,你以后就好生养着我们就行了,我不怪你了。"
立马有平日跟翠花说过几句话的婶子跳出来说,"哎呀,翠花**已经这么大度了,你们娘俩就别这么咄咄逼人了,算了得了。"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永远站在上帝的角度想做和事佬,就为了显得自己多明事理,完全不在意当事人是什么情况。程夏最恨的就是这种人,在现代的时候,他们房子对面的住户是一对夫妻,男的总是家暴,每次吵闹厉害了,女的说要报警,男的就下跪,然后其他楼层围观的大妈就开始说,"算了算了,都已经认错了,你一个媳妇也别不识好歹了,要给男人面子。"然后女方妥协,家暴继续,直到有一天,女的彻底忍受不了了,他们家就发生了惨案。然后那个一直劝说的大妈又来了一句,很是惋惜的样子,"哎,早说了让他俩离婚了,你看看,不听我的。"
这样的人,什么责任都不用付,就妄想凭借一张嘴定乾坤,至于别人如何痛苦?那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程夏偏不让她们如意,她冷笑一声,对着翠花说,"你也看到了,在我们家你是被欺负的,这个婶子如此好,你现在就去她家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