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开门声,盛尧仿若看见了救星。
他苦着脸告状,“顾棠,你快劝劝沈驰,他非要去找沈瑶瑶他们,我拦都拦不住!”
心里,把沈驰骂了个八百遍。
白老三都说了被抓来的学生一点事都没有,这个油盐不进的狗东西非要去瞧,真是一点本事没有,捣乱的功夫倒是第一名。
“一个女的、一个废的。”沈驰对着少女冷笑,“你们用什么拦?”
谁知话音刚落,眼前就闪来一道冷光。
身体传来绵绵的刺疼后。
意识开始涣散,人也踉跄着往后栽倒,后脑勺磕在地上的声音尤为清楚,晕死的模样一点不见刚才的嚣张。
顾棠踢了沈驰一脚,“傻缺。”
接着取下扎在他身体里的银针,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把人放倒的事了。
盛尧见过她拿弩弓撂倒一群人的场面,所以只是愣了片刻,便帮着她绑人。
他一边递绳子,一边唏嘘,“顾棠,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在乡下长大,会的比我们这群公子小姐都多。”
意识到这话不太对,他又赶紧找补,“我……我没有说乡下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听着他结结巴巴,语序不清的话。
顾棠浅笑,“你说的是事实,我没觉得有什么。”
明亮的烛火摇曳,覆在少女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染红,明明是皮糙粗蛮的面庞,却在眉眼间透出一股子温和轻柔的味道。
配上温软如水的嗓音,轻易就能让人沉溺。
他以前觉得话本子里因为英雄救美就一见钟情的情节很扯,然而当他自己亲身体验了一回被救的“女主角”,他才明白,当有人把你从万米高的悬崖拉上来时,那种小鹿乱撞的怦然心动。
盛尧不自然地低下头,“对了,严统领和高力那边还好吗?”
转移话题的背后,是愈发赤红的耳廓。
“李彪此人自负狂妄,又和曹德胜向来不睦,想来是不会发现的。”
顾棠眼眸微敛,“我们等着就好。”
饭点,往往是黑云寨最热闹的时候,喝酒猜拳、打牌赌钱、互相吹牛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闹得跟个菜市场似的。
然而渐渐地,嬉闹声却越来越小。
直至消失不见。
除了北风的呼啸,整个寨子安静地可怕。
“叩叩叩……”
“进。”
白老三侧着肥硕的身子挤进来,他弯腰讨好道:“姑娘,人都清理完了,您可以出去了。”
堆满横肉的脸上,满是谄媚。
顾棠递过去一颗药,“这是今天的。”
“谢谢姑娘!”
白老三就像狗看见了肉骨头,顾不得就水,忙不迭把药扔进嘴里,药丸下肚,五脏六腑那火辣辣的疼感才渐渐消散。
在他狗腿的带领下。
顾棠和盛尧走到关押学子的
顾棠和盛尧很快走到黑云寨的刑房,说是刑房,其实就是个建在地下的牢房,青灰的石砖洇着水,刚踏进去,就感到一阵湿润。
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各种难以言喻的恶臭。
经过刑房时,里边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比官府地牢里的还要全。
盛尧好奇,走了进去。
一排排木桌上,满是泛着冷光的刑具,上边还沾着有不少陈年血渍印迹,可见要处理了多少人,才能把铁浸上印记。
他不禁感叹,“你们这一个土匪窝,用的刑具比官府都要齐全。”
白老三笑了笑,理所当然道:“干这一行,若是不狠一点,怎么威慑下边的人。”
做土匪,本来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计,要是背后的人出了叛徒,那可就是小命呜呼,可不得把规矩立在那里。
想到这里,白老三莫名有些怵,还好他没压错宝,不然李彪要是知道他成了叛徒,他怕是要享用那些刑具了。
突然,空气中响起嘈杂的叫声。
“快追,别让他跑了!”
伴随着咚咚的脚步。
一个人影从刑房门口飞速闪过,跟道风似的,还没反应过来,几个身影紧随其后,跟着冲了出去。
白老三大骇,“姑……姑娘……头一个跑出去的,我瞧着好像是李彪……”
盛尧瞪大了双眼。
他倒抽一口凉气,“李彪出去,岂不是正好碰见……”
顾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没有犹豫,跟着追了上去,手中拿着的弓弩上了箭矢,已经蓄势待发。
她和盛尧,原本是要去和被抓的学生碰面的,但快要走到的时候,一个御林军来报,说押送土匪进地牢时,有兄弟受了伤。
他们两人才改了路线。
顾棠记得清清楚楚,下地牢前,几十米外,墨司宴正在给昭阁的学子们松绑,他腹部受了伤,便被安排去做这种轻松的活计。
除了身量扎眼的他。
她还看见了李书宜的身影。
一个亡命之徒,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多少秉承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的念头,要是让他看见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们。
不得出大乱子。
外边,被关了,松了绑的学子们,看见禁军统领那张凶恶的脸,从未觉得如此亲切过。
“呜呜呜,严统领,我以后再也不暗地里骂您是大黑炭了。”
“以后您扣分,我绝不埋怨。”
“统领大人真厉害,黑云寨这么凶险的地方,不仅把我们全部救了出来,还把那群臭土匪给一锅端了。”
听着这些感动敬佩的话。
墨司宴面无表情擦拭着腰间的佩剑,“你们该谢的人不是我,等会儿人来了,谢她去。”
说他冷血也好。
说他没人性也罢。
这些人的生死,他从来都不在意,只是因为心中信奉的那人,怀揣着他们。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们闻声看去,一个拿着大砍刀的刀疤男飞速朝这边冲过来。
墨司宴站起来大声道:“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