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干弟弟？这个忙我不能帮，任何人违法了都要接受教育。底下派出所按照法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能走这个后门。对了，你和那些违法乱纪的人少接触，还什么干弟弟。”

电话那边说道，语气中对高静雯有些不满。

“什么违法乱纪的，他才十五岁毛岁，我敢保证他绝对没有违法乱纪。爸爸，我求你一定帮忙，晚了怕出大乱子了。”

高静雯对着电话哀求道。

“你说他才十五毛岁，还出什么大乱子？他因为什么被抓起来的？”

电话里说道。

“他肯定是被冤枉的，估计是昨天惹了镇上的人，昨天我在场，他没做过分的事！您赶紧找人想法放了他吧。爸爸！我告诉你，我弟弟绝不是一般人！真出了麻烦，就不好收场了。”

高静雯越想越着急，陈俊东要是忍不住真的大闹一场，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沉向阳听了一愣，一个十五岁的小孩不是一般人？这个工会的小丫头不会说谎吧。

电话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高静雯又对着电话说：

“爸爸，他叫陈俊东……对，就是耳东陈。爸你可千万要帮忙啊，你要是不帮忙，我就三个月不回家，不我就一年不回家。好，行，爸爸你快点啊，越快越好。”

放下电话，高静雯看到沉向阳，才觉得自己刚才太莽撞没有礼貌了，红着脸道歉，还掏出两块钱要交电话费钱。

沉向阳笑了笑，没有收钱，问起了几句陈俊东的事。高静雯简单说了几句，语气很急促。沉向阳看出来她心神不定，就让高静雯忙去了。陈俊东这个名字他倒是记住了。

打完电话，高静雯还是放心不下，午饭也不吃了，快步走出了楼。

谭军一路飞奔，气喘吁吁的谭明紧跟他在后面。看到过往的汽车谭军就招手示意停下，可是过去好多辆没有停下的。

终于有一辆解放汽车停下了，这辆汽车是后勤管理处的，司机认识一个单位工作的谭军。

谭军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跳了上去，急切地说：

“快，去西山派出所。”

“不顺路啊。”司机为难地说。

“什么特么顺不顺路的，叫你去你就去！”

谭军一脸凶相。

“好吧。”司机无奈地回答。他心里暗骂谭军：狗改不了吃屎，装模作样好了几天，又这德行了。

解放汽车响了一声喇叭开走了，谭明跑到跟前，只看着汽车远去的尾巴，气得直拍大腿。

中午了，陈俊东感觉很饿，这段时间，只要一到饭点不吃饭，他就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双手背着被拷在暖气管子上，半蹲的姿势很难受，哪怕陈俊东的身体素质很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也感觉臂膀很酸，腿也很酸，浑身冒着虚汗。身上被踢的地方也隐隐作痛。关键他想上厕所，可喊了半天根本没人理，他强忍着，苦不堪言。

陈俊东心里的火越来越大，他只能默念无数次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

门开了，进来的老马。手里还拿着两个馒头。

“唉，我把手铐给你打开，你吃点饭吧。”

老马叹口气，打开了陈俊东的手铐。陈俊东站起身来，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浑身的不舒服瞬间少了不少。看看两只手腕上深深的手铐印子，陈俊东笑了笑。

老马见到陈俊东的表现有点吃惊：这个孩子和别人不一样啊，又伸懒腰又是笑……

“我想上趟厕所。”陈俊东很平静地说。

“走吧，我跟着你，你可别跑了，你跑了我可担责任了。”

老马说完，走在前面领路，他不相信陈俊东会跑，不过还是提醒一下。

陈俊东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老马后面。

放了水，胳膊腿血液流动也正常了，陈俊东又感觉舒坦不少。回到屋里他也不客气，三口两口两个馒头就下了肚。

老马一直在旁边看着，越看越觉得陈俊东表现得出乎意料，以他二十多年接触各种人的阅历，他隐隐地感到，这次魏强恐怕遇到茬子了。

“没吃饱吧，就这些了，还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唉，一会他们回来，你好好说别硬抗啊，交完钱你就走吧，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老马好心劝道。

“谢谢您！”

陈俊东由衷感谢道。揉了揉手腕子上深深的印痕坐在地上，掀起衣服查看一下前胸隐隐作痛的地方，好几块红的青紫色的伤痕，有的地方还肿了起来。

“唉，我也帮不上你什么……魏强是联防队的，原来的**小组的，狠着呢。……派出所的姜所长人还行，你最好能和他说说……”

老马看到陈俊东的伤痕，于心不忍，欲言又止。

陈俊东揉着身上红肿的地方，没有说话。他才知道魏强并不是派出所的民警。

“唉，他们快回来了，我把手铐给你戴上吧，从前面戴，也不扣暖气管子上了，唉，不戴上怕他们还找你麻烦。”

陈俊东伸出来双手，老马给陈俊东拷上铐子默默地走了。

“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陈俊东自言自语道，心中的戾气少了一分……

陈俊东不知道老马十年前因为一个冤桉，在监狱里蹲了八年，去年才平反，被分到偏远的松江镇，等待退休。

二十多分钟后，满身酒气的魏强进来了，看见陈俊东没有反扣在暖气管子上，骂咧咧了几句，又踢了陈俊东几脚。

他没有把陈俊东的手铐打开。拎着陈俊东的后衣领把他拽出了小屋。

陈俊东被拽进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并不属于派出所，是镇里联防队的。是原来开批斗大会用的，地方挺大，屋子里有两张并排摆放的办公桌，陈俊东被指令站在办公桌前。

魏强里倒歪斜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椅子旁边还放着一个胶皮棍子。

满脸通红的侯老五坐在魏强旁边，也显然是喝了酒，李芬竟然也坐在侧面椅子上。

看着戴着手铐，脸上淤青，白衬衫上满是脚印子狼狈不堪的陈俊东，李芬满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最愿意从对手的失败中寻找所谓的快乐和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