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古人诚不欺我,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2020年6月1日,陈俊东到魔都出差,下飞机接受检查时,因为有咳嗽和低烧的症状,被怀疑是正在全球肆虐的新冠肺炎疑似病例,隔离到指定酒店.
当晚,陈俊东就做了核酸、CT等系列检测检查。
第二天一早,检查结果就出来了,穿着厚厚防护服的小护士通知他,检查结果是阴性。
谢天谢地,阴性!太好了,虚惊一场。
可是还没等陈俊东高兴,小护士又告诉他:CT检查结果怀疑肺部有病变,建议进一步检查。说完话还不经意地轻叹了一口气。
“肺部有病变?”
几个字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陈俊东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什么病?肺结核?肺癌?”
陈俊东问护士,他想到了最可怕的结果,声音在颤抖。
“您不要担心,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建议您做进一步检查。”
小护士的回答很职业、很标准、很委婉。
进一步检查结果,肺癌晚期。
陈俊东多么希望是误诊,他才五十五岁。但他知道这个结果很难改变了……
三十多年几乎烟不离手,加上近期一直咳嗽低烧等种种症状,肺癌基本确定无疑了。
多数人都这样,即使明明知道结果难以改变,还总愿意抱着一丝微茫的希望。陈俊东也如此,在隔离结束后,马上到魔都最有名的三甲医院做了检查。
主治医生是陈俊东好朋友介绍的教授级主任医师,是国内肺部疾病方面有名的专家。
系列检查结束后,专家面部表情很凝重地看着陈俊东,欲言又止……
“我还有多长时间了?”
陈俊东很不情愿地问,心里不仅仅是忐忑。
专家沉吟着没有说话,但眼神里透露出惋惜。
“我能挺住,请您告诉我实话,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
陈俊东语气很平静,看着专家的表情,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终,专家很遗憾地告诉他,病情发现太晚了,现有的医疗手段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即使采取积极的治疗,最好结果生存期也不会超过六个月。医院能做的就是减少病人临终前的痛苦,尽量延长生存期。
一丝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
当天夜晚,陈俊东梦见自己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无论他如何挣扎,却一直往下掉……惊醒时,他一身冷汗。
生命,总是要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知道我们没有丝毫的能力来把握自己的生命。
隔离的事情,当天远在滨海市家里的妻子和帝都的女儿就知道了,一些朋友也知道陈俊东隔离了,还调笑他中奖了,竟然被隔离了。
陈俊东没有把肺癌的事情告诉妻女。除了介绍他到医院的朋友知道外,陈俊东也没有告诉任何其他的人。
在护士第一次告诉他的时候,陈俊东就决定隐瞒下去,不能让妻子过早为自己担心。
他知道告诉妻子家人也没有丝毫的用处,只不过增加亲人的痛苦罢了。
快乐是可以越分享越多的,痛苦不会越分享越少,痛苦像正流行的瘟疫一般是可以传染的,越传染越多……
陈俊东想,等到了实在瞒不住了,生命要到尽头的时候才告诉妻子。
每天和妻子微信视频通话的时候,陈俊东强颜欢笑,为了不让妻子玉秀担心,他还一直夸隔离点服务非常好,伙食也非常好,恐怕要胖几斤……
生命进入倒计时,陈俊东每天夜晚望着天花板半宿,辗转反侧,痛苦、无奈、不甘……
“我的生命,由我自己主宰”这句话说的很豪迈。可是如果你明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倒计时了,用尽百计千方去挽留,却依旧是无可奈何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句屁话。
陈俊东失魂落魄回到滨海市家里的时候,没有见到妻子。
因为防疫工作的要求,高考也延后了一个月,妻子做为高三班主任和学生一起都封闭在学校里,不能回家。
这样也好,如果妻子看到他消瘦和憔悴,怕是要担心。陈俊东想。
哭是没用的了,眼泪哭干了也换不回健康了,除非有神医,有奇迹。
“神医?奇迹?……李半仙!对,李半仙,他也许会有办法。”
莫名地陈俊东的脑海了闪现出一缕灵光,他突然想到了李半仙。
想到李半仙,陈俊东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陈俊东恨不得马上就回到那个长白山脉深处的小镇。
记忆中的少年时代,一个沟里住邻居的李半仙就真如仙人一般,高深莫测,医术也神乎其神,治好了很多人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病。
陈俊东隐约想起,几年前,老邻居说有人还见到了将近一百岁却精神矍铄的李半仙。
“李半仙那么厉害,找到李半仙,他一定能救我的命。”成了陈俊东的执念。
咳嗽的痰中已经有血丝了,不能再等了,陈俊东电话里告诉妻子女儿要回老家办点事,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出发了。
两天时间,拖着虚弱的身体,跑高速,走国道、穿越乡路,走林间道,一千多公里,终于回到了那座落松花江岸边,深山老林里的小镇。
小镇里有着陈俊东太多的记忆,这里的山水让他梦牵魂绕。
小镇有一座闻名全国的水电站,曾经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很繁华,最鼎盛的时候,镇中心楼房林立,加上周边地区有十万多人口。
可如今早却已变了样,随着水电局、电厂、林厂的陆续搬迁,原来的小镇落寞得不能再落寞了,只剩下的不到几千人口。
陈俊东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距离小镇边缘五里多地,少年时代居住的黑户沟。
黑户沟更是面目全非了。记忆中所有的房子都不见了,整个沟里变成了一片茂密的落叶松林。
路坑坑洼洼的,即使是陈俊东开的底盘较高的途观也难以通行,剩下的一里多路只好步行。
在原来家里老房子的地方,陈俊东驻足了很久,可是除了一口水井依旧向外流淌着泉水,几乎再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了。
李半仙的房子当然也是片瓦皆无,只能找见几块地基的残石。记忆中原来房子后面的几棵红松树依旧挺拔……
陈俊东不甘心,又开车回到镇里,打听了离黑户沟住的近的几户人家,有认识李半仙的人告诉说,李半仙好多年前就不知所踪了。
唯一的一丝希望破灭了,救命的稻草不复存在了,陈俊东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沮丧到了极点……
【作者题外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开始了就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