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素问并不知道。这些日子素问满脑子都是超度视线内所有的亡魂。整整六天，很多时候甚至是超度24小时才会休息睡上一觉。

可那些消散的亡魂仍然太多了。

从基层统计的数据，这次灾难死亡人数不低于4万，不排除一些仍然在废墟中等待救援的人。而形成的亡魂，大概只有8000不到。最后被素问超度的也只有4000多。

剩下的基本都是消散掉了。素问能够知道，是真正的消散。

因为那些被超度的亡魂只有少量阴气残留，而那些消散的灵魂，所有的阴气以及执念，都留了下来。在与阳气的碰撞中消散，或者在某一区域形成更密集的阴气。

有些比较敏锐的人，在经过这些阴气的时候会察觉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是产生一些幻觉。

然后产生一些灵异的故事。

将整个海州城转了一遍，视线所及再也看不到亡魂，剩余的阴气也没有多少，随着时间会渐渐消散，素问背上佛缘袋前往梁方口。直到一天后海州的军民才发现那个一直在海州转悠的和尚已经不见了。而最早发现这件事的，是那批志愿者。

这也是一个受灾重地，而且人口密集度很大。好在这里偏离地震点中心位置，虽然人员伤亡不小，但比海州却要强得多了。而且由于半个城仍然保存完好，在安置灾民以及救灾上比海州要好得多。

到了梁方口仍然是游走在废墟之中，超度着那些仍然存在的亡魂。

这里的亡魂数量不多，估计大多数都已经消散了。但仍然存在的亡魂在吸收了足够的阴气后却比海州的要灵动许多。若是没人管，也许会出现于素茵那样和生人无异的鬼类。

素问超度完一批十几个亡魂，由于这里的亡魂比海州要灵动许多，也强大许多，超度的时间更长一些。转过身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看到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一边。

“见过这位大师，还请收下。”那人向素问微微弯身，脸上充满敬意，递过来一个袋子。

素问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双崭新的运动鞋。牌子不认识，但样式不错。

“多谢这位施主了。”素问合十感谢。

那人看素问收下，心里高兴，笑道：“大师这些日子辛劳为这些无辜遇难者超度，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素问轻声说道：“总要让他们有个去处。”

那人听了这话直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可惜肯来做的人却不多。离这不远就有寺庙，平时上香祈愿的人不少，真有事时却无一人下来。若不是看到了大师，恐怕在下也要失望了。”

素问听了这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低头看看自己脚下已经穿烂的布鞋，脱下来扔到一边，将那双旅游鞋换上。虽然稍微大了一点，但总比那露脚趾头的鞋要好许多。

再次对那人表示感谢，那人也就不再打扰素问，告辞离开。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素问心中极为温暖。虽然自己做的事并不需要什么人感谢，但仍然心里高兴。

诵经时再次看到有人抬着血肉模糊的遇难者离开。

刚刚看到这样景象时多少有些不适，经过这么多天却已经习惯了，最多心里叹息一声。

当天晚上，那人又给素问送来一些素菜。装在保温盒里，让这些日子一直吃饼干面包的素问胃口大开。接下来两日都是如此，尽管素问一直在移动，那人也总会找到他。一直到素问准备离开时受到邀请去了一趟那人的家。

这是素问这辈子第一次到梁方口城市另外一面，还算完好的半个城市。所有可以容人住宿的地方都已经住满，一些居民自家空着的房间也都让了出来。

但这仍然不够，还有大量的灾民在小区之中搭着帐篷。

老人家在一个普通小区，有些老旧了。很普通的两室一厅，却住了七个人。

都是家在受灾地区的亲戚，到这里来暂住。

看到素问屋内几人都表现的很热情。虽然遭受了这样的灾难，哪怕暂住在这里的亲戚也都放下了愁容。

素问和他们共同话语不多，好在对方对于佛法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让素问总是有话可将。毕竟相对于99.99%的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出家人，他的佛法修为绝对在他们之上。

自古以来每当天灾人祸的时候也都是宗教发展最快的时候。人们在对现实生活或者绝望，或者不满，想要改变，想要获得帮助，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个时候人们总会寄期望于神明，希望神明能够将目光稍稍放在他们身上一瞬间。

在这点上素问的观点仍然是人要靠自己。将希望寄托于神明，也只是无力者最后的挣扎，或者说是给自己最后一点安慰与期望。

和那些糊弄人的话语不同。

佛教的真正含义是通过对生命，对世界，对自我的思考以摆脱种种欲望对自己的影响，从而超脱出来，得到解脱。

而不是祈求佛祖的保佑。那只是传播教义的手段罢了。

但这些话素问却说不出口。他知道，这些人只是想要一个对今后未来的希望，一个精神上的寄托而已。

最后素问在屋内念诵了一段经文，帮助这些人将连日的压力，悲痛都散去。

这是素问能够为他们所做的事。

做完这些又在这里借宿了一夜，素问才告辞离去。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能够看得到这些人精神状态比昨天自己来的时候要好很多。

笑着和众人告别，下一站还是海州方向。确是海州周边的乡镇了。

那里人口比城市里要少很多，而且平房多，生还几率也要高一些，所以放到最后再去。

不过由于人口较少，亡魂所受影响也小。若不是这么大的灾难，乡镇上是最容易形成鬼类的。

所以民间的那些灵异故事多是发生在深山老林和农村。

而素问这一走又是半个月。

由于道路被破坏，车辆无法通行，在路上耽误了大量时间。

当这一切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素问整个人与刚出来的时候大不相同。整个人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皮肤也不像往日那样光洁如玉。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变了许多，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

一双眼睛更加清澈明亮，似乎能够看到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