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依心疼地不行,她呲溜一下,从树上滑下来。
围观的人还没从辣椒天价中反应过来,又看赵依依这灵活的反应。
吴庆和啧啧称奇:“还是头一次看到比猴子还灵活的身后。”
“猴子小姐,”吴庆贺拍了拍自己的嘴,“哦,不是,赵小姐…”
赵依依目光比吴庆和还火热,这人身上一定有卖辣椒的门路。
极其热情道:“这位大老爷,你说的辣椒价钱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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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庆和咋听这称呼不太对劲,不过被兴奋劲秒的渣渣都不剩。
“赵小姐,辣椒的事咱们稍后再谈,我能否问一下,这猪下水可是你的手艺。”
赵依依有些不高兴,辣椒多赚钱啊,这人摆明了就是糊弄她,咋还稍后再谈。
语气不咸不淡道:“是我。”
吴庆和一张胖乎乎的脸激动的不行,脸上的肉呵呵一笑,挤的一双不大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唉,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吴庆和一看周围围着那么多人,侧着耳朵。
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谈生意。
“赵小姐,咱们聊聊猪下水的事,顺便说一下辣椒。”
最后一句话显然打动了赵依依,眼睛亮了好几度,闪烁着银子的光芒。
当即就要跟着吴庆和离开。
常夫人气地差点都要晕过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她的面子。
这次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谈起了生意。
在常夫人看来,这是赵依依故意对她赤裸裸的蔑视。
“住手!”
赵依依实在是想当做没听到,奈何常夫人像发了神经,失了分寸,直接整个人挡在她面前。
吴庆和面露不虞,但他只是酒楼老板,虽说在成县能说上几句话,可自古民不与官斗。
他只好按下心中的不快。
“湘君,事情既然也查明和依依没有关系,你还想干什么!”常县令双眸皆是失望之色。
常夫人只盯着赵依依,“辣椒如此金贵,又只是在京城所种植,你所用的辣椒,从何而来?”
这句话只差没说出来,赵依依是通过非法途径而得。
赵依依抬起眼睑,“夫人那么好奇,是不是连我早上吃了什么,何时去茅房都要了解的一清二楚。”
随口将茅房挂在嘴边,简直是粗鄙不堪。
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你身为农家女,别说五百两,就算五十两也拿不出来,这些辣椒,怕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夫人果真料事如神,我绑了几个人,又向她们家人要了几百两的赎金。”
常夫人一愣,没想到这丫头竟敢大大咧咧的承认了。
“我辛辛苦苦那么久,买了一斤辣椒,只为了在宴会这日,放到菜中,让夫人把我当成下毒罪犯抓起来。”
“毕竟,哪里的饭,哪有牢饭香啊。”
大家噗嗤笑了出来,这些话这听不出来,都是赵依依胡编的。
常夫人脸上的粉,气地都扑嗖嗖掉下来。
“赵依依,你别太得意!”
谁知,赵依依喝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毫不在乎。
“夫人,别忘了给我结钱,加上猪下水一共是十两二百五十文。”
常夫人闭了闭眼,耳边响起常县令的声音:
“诸位,随我入席。别看依依年龄小,她的手艺可不错,尤其是自己卤制的猪下水。”
常县令发了话,大家也跟着哈哈一笑,故意将话题岔开。
不过在场的人心里和明镜似的,这县令和夫人之间,怕是一丝感情都没了。
要不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维护常夫人。
常夫人伏在榻上,默声痛哭。
钱嬷嬷心疼地不得了,夫人还未出嫁,她便在身边伺候,还是头一次见夫人如此脆弱。
“嬷嬷,我做过错了什么,一个低贱的丫鬟把老爷和莹莹迷的五迷三道,我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最后换来的是所有人都和我离心离德。”
钱嬷嬷叹了口气,一边给常夫人轻抚着背顺气,一边斟酌问道:“夫人,您为何如此厌恶赵依依?”
难道只是因为她的出身。
夫人虽说受了老爷亲戚的影响,不喜乡下人。
可也不会对一个小丫头如此憎恨。
恰巧,一名丫鬟进来,常夫人坐直身子,脸上带着泪,声音却十分冷冽。
“如何了?”
“启禀夫人,奴婢一直在男客处守着,大人一直与客人闲聊,并无谈及其它。”
常夫人大脑一片空白,猛地站起身,身子摇摇欲坠。
她提脚便走了出去。
赵为正和常县令在书房,他看着从小敬重的姨父,才猛然发现,十几年间,时光好像格外优待这位长辈。
当初姨父因为年轻时,一张极为俊秀的脸,得了不少官家女子的青睐。
若是姨父不往老道横秋上装扮,他和姨父站在一起,恐怕旁人只会认为他们是兄弟。
赵为想起姨母今日癫狂的一幕,姨母年轻时相貌并不突出,再加上长年累月的操劳家事,面相上比姨父老了六七岁。
赵为能感觉到,姨父对姨母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他想开口问,难道姨父的心中真的再也没有姨母了吗。
赵为本不是藏不了心事的人,这样想,便直接问了出来。
即使他知道,这句话不该从他一个晚辈口中说出来。
常青怀背靠在方木椅上,浑身透露出一股疲惫,“衡儿,你也到了娶妻的年龄,记住,夫妻之间不只事关情爱。”
赵为心下一凉,“姨父,这次姨母回京,您是不是不打算再让姨母回来了。”
在门外的常湘君死死握住手帕。
“这个世道,身为女子不易。你的姨母跟着我受了许多苦,你的外祖如今升迁,在京城总比成县过得好。”
赵为明白了,姨父不与姨母和离,却是再也和她再难以继续相处。
门“碰”地一声被打开,常湘君一双眸子冷冷望向常青怀。
赵为一瞧这事态,姨母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
“姨母,…”
常夫人置若罔闻,一步步走进来,走向她这辈子一眼便钟情的男人。
她心中的怒火早已烧掉了所有的理智。
常湘君走到方桌前,上面放了一些书籍以及笔墨纸砚。
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咚”地一声直接掀翻方桌。
满是墨水的砚台直接滚到常县令身上,如白得袍子满是污浊。
“湘君,你又发生了疯!?”
常夫人嗤笑,“我发疯?我要问一问常县令,不喜与人交涉的常大人,为何一反常态,今日竟主动和人打起了交道?”
赵为自然知道此事,她以为姨母因为依依发了怒,辩解道:“姨母,此事…”
“衡儿,你给我闭嘴!”常夫人怒喝,又转过头,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常青怀,你说啊!”
“是,我今日出席,是为了,”
还未等他说完,常夫人冷笑,“是为了赵依依的生意,你怕那丫头卖不完货,不惜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给她介绍生意。”
赵为心道,若不是姨母那事,姨父心怀愧疚,也不会做出此事。
姨母这段时间真是魔怔了,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
明明姨父是为了姨母好。
常夫人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常青怀,我知道自己生不出儿子,你嘴上说在意,心里早就后悔没有纳妾了吧。你喜欢那丫头,直说便是。那丫头虽然年龄不大,养上两年,等到及笄,你就能得偿所愿。”
赵为惊地下巴快要掉下来,姨父和依依?
姨母真是疯了,彻底疯了。
姨父再年长几岁,都能当依依的爹了。
再说了,两人相处时,自己都在,两人什么逾越的举动都没有啊。
还有赵依依那副营养不良,小瘦鸡样。
赵为突然想起来,他对赵依依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赵依依今天是何种模样,赵为竟然一时想不起来。
常青怀眉头皱起了一个疙瘩,“湘君,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语气是赵为从未有过的严厉,他还是头一次见姨父如此生气。
到现在还不承认,常湘君眼睛不眨,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书,封皮上是《大齐律法》。
她翻到最后一页,拿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纸。
“刷”地一声展开。
上面是一副人物画像,看不出具体年龄,一双含笑的杏眸,尤其灵动。
赵为一惊,这熟悉的模子,不是赵依依吗。
不过这副画虽是简单的勾勒,细节没有呈现,反而让五官凸现出来。
赵为还是头一次发现,这丫头竟然长的如此好看。
不对,姨父手里怎么会有赵依依的画像。
赵为第一想法,也是姨父要老牛吃嫩草。
随即便是愤怒,姨父是要负了姨母。
常县令呆愣几瞬,连他都要忘了这张画像的存在。
就这几秒,常夫人浑身冰冷,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想着借口,要骗她。
常青怀终于想起来,“这副画像,乃是你们去武县时,为了方便官兵搜查,我特意画了一副。”
当时他也画了莹莹的,不过当时他也是随手一放,不知道搁置到哪里。
“湘君,我一把年纪,哪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依依年龄小,我只是把她当做晚辈一样对待。此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当时赵为被外派,他不在现场,就算作证,也是有心无力。
常夫人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你,说的可是真的?”
“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发如此重的誓,常夫人心底最后一丝怀疑也没了。
只是呆愣愣哦了一声,走了。
只不过,步子还是虚的。
赵为看着一地狼藉,“姨父,姨母对依依有如此偏见,或许也有此事的误解。”
现在解释清楚了,姨母或许就对依依没有偏见了。
常县令整个人像是卸了所有力气,“衡儿,你姨母性子要强,即使是错了,也会一条路走到底。”
他实在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