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氏的手指上的伤,深可见骨。可见王耀祖用了多大的力气。
“俺的亲娘啊,”赵王氏有气无力道:“都说傻子力气大,俺这次可是亲身体验到了。”
赵依依给赵王氏包好手指,问道:“奶,你和王有春为何没谈成合作?”
说起这个,赵王氏来了力气,啐了一口,“王有春这个烂货,明面上答应只要我把你嫁去,他就守好三河不是秀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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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赵王氏眼珠不自在转了转,赶紧找补道:“谁知道他家傻儿子那么傻,要不然,我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顾文淑拉下脸,问道:“娘,当初依依让您拿王有春家的二儿子是傻子威胁他,你咋还答应了这门亲事。”
不知内情的赵三河惊讶道:“娘,你咋干这样的湖涂事。”
当初因为自己赌钱,差点把自己侄女卖了。
他在村里差点抬不起头。
大家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澹忘了,如今村里人再知道这件事,他以后都没脸在村里呆下去了。
还能因为啥,主要是王有春给的彩礼多啊。
赵王氏顺嘴就答应了。
想到王耀祖明显不同于常人的模样,赵三河气道:“娘,你这不是把依依往火坑里推吗?”
顾文淑接过话来,“娘把我们一家,推的还少吗?”
话里明显带着刺,不过顾文淑说话语速一向慢,听到耳朵里,像是发的寻常牢骚。
即使如此,还是让在场几人惊讶。
因为顾文淑在大家印象中,脾气比软面还要软和。
那些年,被赵王氏欺负的那么厉害,都不说一句反驳的话。
甚至就连赵依依都诧异于娘的变化。
“老二家,你咋说话的?”赵王氏伸出手指,刚想再骂几句,疼得哎幼哎幼不停。
顾文淑攥了攥拳,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娘,依依是我的闺女,她的婚事只有我和二河点头才算数,您再拿依依的婚事作乱,我,我便不让她认您这个长辈。”
赵王氏又疼又气,嘴直哆嗦。用另外一只手指着赵二河,意思是管管你媳妇。
赵二河张了张嘴,看向面无表情的顾文淑,又低下头,讷讷道:“娘,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依依好歹是您的孙女。”
赵二河不站在她这边,赵王氏又看向赵三河。
“娘,这事你做的太过,我也帮不了你。”
赵三河低下头,不去看赵王氏气地发紫的脸。
“天杀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欺负我。”赵王氏指着手指,“老娘受伤了,还在这训俺!比王有春的儿媳妇还要白眼狼啊。”
赵依依皱眉,“奶,这和桂花嫂子有啥关系?”
赵王氏止住哭声,提起桂花咬牙切齿道:“这个女人,俺一开始还当是个好的。就是她,四处和人说三河不是秀才。”
要她看,铁定是受了王有春的指示,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赵王氏被这事转移了注意力,想起王耀祖那个傻子,愤恨道:“依俺瞧,这傻子还会来找二丫。”
叮嘱赵二河道:“二河,你把门修结实,再把墙外边的柴火跺挪了。还有,大柱家有好几只狗,俺从他家抱来一只。”
说到此,赵王氏重重哼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指,“最好让那狗咬上王耀祖几口,好给我报仇。”
赵王氏嘴里说着,拍这大腿,“不行,俺这就挑一只大的,省的被别人拿走了。”
赵依依望着赵王氏的火急火燎背影,这还是赵王氏第一次为他们二房着想。
真是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共同的朋友。
赵二河可看不出来里面的道道,只觉得赵王氏不像之前那么心狠。
一想到赵王氏的关心,心里酸的差点落下泪来。
赵三河也没着急离开,帮忙把柴火垛挪到家里,又把紧挨着墙的树砍到才离开。
“三叔,你等一等。”赵依依掏出一张纸,递给赵三河。
“这上面是做吃食的方子,你让爷奶在家试一试,若是成功了,就拿去做点小生意。葛根不值钱了,一直守着它,也不是个法子。”
赵三河不可置信地接过方子,结结巴巴道“依依,你为啥…”
为啥家里如此对你们,你还以德报怨。
剩下的话,赵三河说不出口。
“三叔,你读书需要钱,而且还是一笔不菲的钱。”
赵三河想到自己只能去府学读书的事,被赵依依直接道破本质,羞愧地低下头。
“若是家里供不起你,即使分家时,白纸黑字要求我们二房出一半银两。凭我对奶的了解,她可不是讲道理的人。”
赵三河听出来了话外之意,不是他想的,依依对赵家还存有感情。
而是她不想被家里再拖累。
其实,说的再清楚一点,他才是最大的累赘。
“当初我和你奶说过,读书钱不用你们出。”赵三河辩解道。
一开始,他是觉得家里供他天经地义,花起钱来,丝毫没有负罪感。
直到,他构建的谎言彻底坍塌,大哥和二哥望向他的失望神色夹杂着不满,还有大嫂的冷嘲热讽。
那段时间,就连偏心她的娘都对他极其冷澹。
即使后来娘说,那只是给他一个教训。
依旧疼他,偏心他。
只有赵三河知道,娘对他,没了以往不厌其烦的耐心。
整日在耳边催促他要读书,考秀才,为他们赵家争脸面,为她在村里扬眉吐气。
至于爹,更是把年轻时的期望,全部压到自己身上。
在他眼里,自己就像是一个寄托,他废了,就把希望放在下一个人身上。
赵三河悲哀的发现,这个家,没有人是真正的爱他。
他们喜欢的,讨好的,只有那个秀才赵三河,那个只愿意读书的赵三河。
每花家里的一文钱,压在赵三河心中的石头又重了一份。
他总觉得,若是以后他回报不了等额的成功,这个家,怕是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有时候,我只能通过拼命读书,才能压下这种内疚感。”赵三河嘴角掀起一抹苦色的笑。
“三叔,成功是做出来的,不是悲伤秋得来的。”
赵三河一愣,脸瞬间红成猪肝色。
这丫头,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