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对赵依依和林砚招了招手,“孩子,上前来些,老头嘱咐你们几句话。”
老人将声音压地极地,“再往前走二里,便是武县最大的客栈望风楼,你们初来乍到,不熟悉。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住这家。”
赵依依和林砚相互对视了一眼,林砚开口问道:“老人家,这客栈可是有什么问题?”
老人又往官差的方向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再次重重叹息道:“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有些事,不是我这个老头能说的。”
若是真的被有心人听到,他年龄大了,早晚都有一死,可不能连累家里的孙子。
“这样,我若说的对,您点头就好。”林砚试探道:“望风楼虽名为客栈,但背后却是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背后还和武县的县令脱不了干系。”
老人的眼眸随着林砚的话越瞪越大,佝偻着背愈发弯曲。
“小子,你说对了。”县令本是保护百姓的父母官,谁成想,他们的县令反过来帮着这些恶人来欺压百姓。
他的唯一儿子和儿媳就是气不过,报官告这些恶人,谁知道,却被活活打死在牢狱里。
赵依依临走时,对老人说道:“以后您还是在这个摊子上卖果子,那人以后不敢再来了。”
有了今天这一处,两人只会以为是邪祟来找自己报仇,估计有心也没胆了。
“姑娘,你不了解拿刀的汉子,他向来狠厉。”
明日他不打算来了,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宅恐怕也不能住了。
“您放心,他已经成了残废,定不会再来无事生端。”
赵依依还是对自己下手的轻重有把握,刀疤男不只流血如此简单,他的四肢筋俱断,这辈子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老人对赵依依的话久久不能回神,想到这位姑娘极其肯定的态度,忽然想通了什么。
对着两人早已走远的身影,深深鞠了一躬。
“望风楼有了县令大人在背后撑腰,就像一座庇护所,对于那人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全县城,就属这最安全!”
赵依依指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看着屋内的灯火通明,成县都找不出来如此辉煌的客栈。
这个客栈,不知道是贪官搜寻了多少民脂民膏建造而成。
林砚拦住赵依依的继续往前走的步伐,“我们先绕道后院,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两人轻松跳上墙,避开耳目,躲在后院的马厩后方。
赵依依往外探了探头,看着满院子的马车,小声道:“那么多,咱们怎么知道哪个是目标车辆。”
“我观察过马蹄的四个地面印记,左前方蹄印明显浅于其它几个,马和人一样,脚受了伤,下意识着力会轻些。”
赵依依恍然大悟,给林砚的竖了一个大拇指,“我知道了,左前蹄受伤的马就是我们的目标。”
根本就不用搜查,赵依依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翘着前蹄的黑色马。
“我个子矮,不易被发现,我去看看马车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向被赵依依吐槽的个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优点。
赵依依猫着腰,本想掀开一侧的帘子往里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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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踮着脚尖,都看不到。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赵依依蹦哒着,看不清里面有啥东西。
干脆直接猫着腰爬进车厢中。
手下一个发硬的东西硌着掌心发疼,赵依依拿下来,细细摸索,心里一咯噔。
是南瓜籽!
她放在鼻前闻了闻,还带着一股香甜,
和她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赵依依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莹莹可能真的遇到了危险。
她要把这件事告诉林砚。
等她准备撩起帘子的一刻,不远处传来人交谈的声音。
“大哥,咱们今个抓来的丫头,她说她是成县县令大人的女儿,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另外一人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道:“老四,就算她说县令女儿又如何。小小一个成县,山洼洼的地方,有什么好害怕的。等咱们把这批卖到了京城,这女子一旦进了青楼,读书人最迂腐,就算她爹知道了闺女的踪迹,为了不给家族蒙羞,也得打碎了牙,装作不认识。”
“大哥,县令毕竟是个官,若是查出来是咱干的,咱们岂不是连逃都没法逃。”
“啪”的一声,被叫大哥的人一巴掌拍在说话人的脑袋上,“老四,既然做了咱们这一行,就不能没有胆子!一个破县令,也就能在小县城发话,若是真有本事,谁还愿意在呆上五六年不升职?”
赵依依双腿蜷在车厢内,维持一个姿势不变,还未了解情况前,还不能打草惊蛇。
“老四,就算被官府逮了,咱们手里可有人命,也是活不成了。到时候,我就杀了这批货,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说着,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赵依依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屏住呼吸。
不能轻举妄动,这群人已经是亡命之徒。
听他的意思,他的手里不止有莹莹一个人。
“老四,你是不是把我的刀放马车上了?这群丫头仗着自己识点字,可比上批精明的多,今个晚上,我要拿刀亲自守着。”
赵依依紧紧盯着车厢门,她与外面人的距离只有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幔。
太近了,她甚至能听到对方说话间的呼吸声。
此时的赵依依大脑高速运转,在心里想了好几种法子。
擒贼先擒王,她必须先抓住此人,以此来威胁他交出关押莹莹的地方。
再和林砚去救人。
可是听着外面的人,像个不怕死的变态,怕就怕他宁愿死也不愿意供出位置。
还有,对方多少人她一无所知。
万一被绑的姑娘数量多,她根本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赵依依迅速镇定下来,不到最后时刻,她还不能动手。
眼见外面伸出来一只手,缓缓撩开帷幔的一角,赵依依手缓缓握成拳。
接着月光的照耀,赵依依甚至能清晰看到那人胳膊上的刺青。
“大哥,刀在老六身上,他给您守着!”
嫌弃一角的帷幔重重落下,“走,跟我拿刀!今晚谁要不听话,咱们就尝尝会识字女人的肉是啥味道!”
赵依依心里一阵恶心,这真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