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依手里握着失而复得的五两银子,正好家里的面和猪肉差不多用完了,还得进城补货。
今个好不容易能休息,赵依依坚决的拒绝了林砚一同去的请求。
林砚想了想,依依身有异能,没有自己的耽误,来回还能快些,便直接同意了。
赵二河手上磨着镰刀,悄悄看了林砚一眼,神情有些不满。
这个小子,不是个疼人的,也不知道坚持一下,依依一个人,哪能把这些东西带了。
“依依,爹和你去!”
“爹,你还没我腿脚利索呢。”赵依依说着,人已经走出了大门。
赵二河摸摸头,凑到顾文淑耳边:“俺咋觉得依依嫌弃俺呢。”
自从赵二河被赵大河骗走五两银子后,他一直觉得依依这孩子嫌弃自己。
顾文淑开解了他两句,也没多说。正如依依所说,给二河长个教训也好。
她手里挑着大豆种子,心里越来越有奔头。
王大娘自从知道了自家买了地,打心眼里为她们高兴。
王大娘和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种地的经验比她丰富。
她建议,这时候早就错过了插秧的时候,不如种些大豆。
虽说大豆便宜,但是好养活,损失成本小。
若是她想买种子,王虎还有之前贩货的门路,能便宜不少。
顾文淑有些犹豫,这些年,大豆价格实在低,一斤只有两文钱。
林林总总加起来,还不够辛苦钱的。
她回家提及这事,谁知依依一听,立刻同意了。还说,大豆除了磨豆腐,还能榨成油。
猪油吃了多了,对人的身体并不好。
顾文淑还是头一次听说大豆能榨油,但是她对赵依依是盲目信任,即使听不懂,当即就决定将开垦好的六亩地种上大豆。
而赵依依刚到县城,又遇到正在巡逻的赵为。
不过此刻的他被一群人缠着,浑身都散发着“莫挨老子”的烦躁。
“我说了多少遍,东门街这边不让做生意,租金也退了,位置也帮你找好了,你们还想咋?”
那中年男子一脸奸诈相,绿豆大的眼珠滴溜滴溜转:“官爷,你给俺找的位置,哪有东门街的位置好。俺这半个月加起来卖的钱,还没有之前一天多。”
赵为冷哼一声,“你怎么不提在东门街月租二两银子,现在只要五十文?”
“胡大,你什么心思,我也明白。无非就是想让衙门补给你一些钱。”
被戳中想法的胡大丝毫不见脸红,笑眯眯从袖口中拿出一个东西,悄悄塞到赵为手里:“官爷既然明白,还望官爷能在县令大人面前多多替我们这些商贩美言,我们还要养家糊口,也不容易。”
赵为握着刀的手丝毫未动,拇指往前一推,藏在剑鞘的银剑露出两指宽,锋利的剑刃泛着冷光。
“胡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现在对你好言相劝,若是你不服从,县令大人有令,先礼后兵!”
胡大看着赵为淡然的将剑合上,变了脸色,心肝乱跳,“官爷,小的明白,小的立刻撤摊子!”
赵为无奈地吐了一口气,环抱着胳膊,侧过身,笑道:“你这丫头,笑话看够了吗?”
赵依依来时带着一大顶草帽子遮阳,她刚刚全程低着头,没想到赵为还能把她认出来。
“这还不简单,谁长的像你似的,又瘦又矮。”
赵依依没指望从赵为嘴里吐出来好话,但这句话比她的期望还要暴击。
赵依依反击道:“我也没想到,堂堂一个捕头,竟然也管起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赵为嘿了一声,屈起手指敲在就要落下。
赵依依上过一次当,岂会在同一个地方翻车,轻松躲开。
赵为扑了个空,瞧着利索劲,他想起来钱嬷嬷描述这丫头救表妹时的画面。
“夫人呦,那丫头就像个猴子,嗖地一声上了树,又嗖地一下接住了小姐。”
看着灵敏劲,根骨不错,若是个男孩子,他还能教教她习武。
赵为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惋惜的神情,她也曾在常县令脸上看到过。
赵依依不解,这两人为她惋惜什么?
赵为的话把赵依依的神思拉回来,“这可不算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着,赵为定定看了她一眼,“说起来,这件事还和你有关系。”
和她有关系?她除了偶尔在县城买点东西,贡献芝麻粒大的GDP外,实在想不通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依依,你还记得钱三吗?”
赵依依点头,怎么不记得,就是那个码头“诈骗犯”。
赵为带赵依依走进一间茶馆,看到小二放下茶水,关上门后才细细说了起来:“大人将他押到风和郡后,钦差大人将此事上报给了天家。”
赵依依惊呼,皇帝不是很忙吗,就这一屁点小事还值得麻烦他老人家。
赵为摇头,“此事非同小可,自从钦差大人下到地方查处扰乱市场,虚抬价格现象后,大家都知道陛下正处在雷霆之怒,谁也不敢当这个枪头鸟。”
十几位钦差大臣,面对官官相护,也无从下手,一连一个月皆没有查处一点痕迹。
“然后,耿直的大人不管不顾,直接将钱三送了上去。”
赵为点头,“没错。”
就是他那个一根筋的姨父,立即将人送到钦差大人面前。
不过,连常县令都未想到,钦差大人了解到缘由,看了看呈上的证据,竟然连夜押着钱三到了京城。
这案子竟然由皇帝亲自审理。
谁知后续竟牵扯出来钱三背后的朱家,还有风荷郡的太守。
朱家纵容钱三在码头诈骗,为其背后撑腰。
而朱家每年都会给太守一大笔孝敬银子,这里面多多少少有钱三的贡献。
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按照以往,始作俑者钱三顶多坐个几年的牢狱。
可是这人命不好,正赶到处在风口浪尖,陛下当即下令,将钱三和朱家满门抄斩,太守一家流放西南。
茶水溅到赵依依的手指,不可置信道:“都斩了?”
赵为摩挲着水杯,低声道:“上到七十岁老者,下到三岁稚儿,无一幸免。”
上面的人怕百姓觉得陛下暴虐,这几日应该就会传出,朱家一行人在上京作证途中遇到泥石流,不幸遇难。
东门街原是朱家地盘,靠近码头,人来人往,地方拥挤,本就不适合摆摊。
如今朱家倒了,地方自然被收了回来。
所以,赵依依和钱三的事就像多米诺骨牌,缺少这个导火索,哪来东门街的畅通。
赵依依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抿了抿唇,抬眼看向赵为:“赵大哥,你今日和我说这番话,是和县令大人有关吗?”
赵为扯着嘴角笑了笑,不枉他冒着杀头大罪,将这些透露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