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当日晚间,军中信使传讯:
已将下邳国各县封闭起来,完成城市布防!
陈故点了点头,道:
“下一步可以开始了!”
陈故身前一人便长身而起,道:
“都督,这一番下去,便没有了回头路了,若是不能胜了对手,只怕以后就更艰难了……
一个不慎,甚至有动荡之虞,都督,真的要如此破釜沉舟么?!以都督智慧,即便是在他等占了先手的情况下,也未必没有方法取胜的。”
陈故闻言一笑,道:
“光耀,你倒对某挺有信心。”
那人呵呵一笑,正是韦辉。
“都督胸怀锦绣,不过些许宵小之徒,必然不是都督对手。”
陈故笑着摇头,道:
“光耀说的有一点却是不错,即便在那个战场,对手占了先手,我也未必没有方法应对。
但我不打算与他纠缠了。
这一次或许只是他等试探,我若是不能快刀斩去乱麻,反倒助长了他等威风。
呵呵,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某的一个计划提前发动,也打他等一个措手不及!”
“……这手段……是否太过酷烈?!反倒给了他等口实?!若是他等见机得早,骤然……起事,岂不是大乱了?!”
韦辉不无担忧道。
“若是如此,反倒省心!呵呵,光耀不必担忧,他等还没有破釜沉舟的意念,也必然不敢!
他等不知我的谋划,一旦事有不谐,必然断尾求生!
对于这样的人,某知道的多了!
光耀只管去办,记住,这是某为将来大汉大业,打下的第一块砖石!”
“某知道了!都督放心,某一定不负都督之意!”
韦辉悚然一惊,只觉得灯火之下,陈故脸上的坚毅,有种跨越百年、千年岁月的沉淀质感!
韦辉走后,陈故独自看着灯火,想到了后世太祖的一句名言:
枪杆子里出政权。
“纸老虎”与“牛鬼蛇神”,终究抵不过大势所趋!
次日天明,陈故宣布,成立一个“战事监察委员会”,负责监察诸城后勤工作做的是否到位,同时有点算储备的职责。
“战监委”以韦辉为监事,数名郑玄弟子为成员,带一曲兵丁做差役,当日便直奔城中粮仓、库房!
以手下军队接管了各仓库职防,韦辉当日便开始核对账目与点查仓库储存的粮食与各类物资。
演习对整个下邳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无数的商队因为事发突然,或者还没来得及离开,或者没有手令暂时不得进来。
城中居民见了这般阵仗,更是惊骇非常,人人闭门锁户,轻易不敢外出——便如真正的战争忽然来临一般!
直到这时,下邳城内各级官吏这才惊慌起来。
貌似,看起来,陈都督这么大的阵仗,好像,似乎是为了查一下国仓储备?!
问心无愧之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有些官吏,却瞬间坐立不安起来。
程秉也在府衙之中,眼见各曹司人人慌乱,心下却是一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陈故陈孝远,那是一手扶持刘玄德从落魄的不算诸侯之辈,荣登丞相尊位,那岂是好相与的?!平白撩拨他做什么?!
如果刚开始时,程秉还不算深知其中内幕和曲折,但陈故忽然宣布演习之后,程秉心中自然就知道了,此事决然不是只于区区几个医馆有关。
悄悄询问探查,发现了城中医馆身后,决然也不是只有几个小鱼小虾的背影。
那时,程秉便知道,此次“演习”,便是陈故一方与另一方巨物之间的斗法。
而自己等人,只不过是这场斗法中的几个无足轻重之人。
是的,两千石高官也是无足轻重之人。
程秉并不一政事见长。他是郑玄的徒弟,但早期便“毕业”了,躲避黄巾战乱时分开,直至徐州重逢。
其实他本身以经学见长。
但经学好的,不一定能治理天下。
经学好还能治理天下甚至领兵打仗的,毕竟是少数,比如卢植那种。
多半的都是——“腐儒”。
像孔融这等,经学好,治理境内还算不错的人,已然算是上等人才了——虽然他打仗一塌糊涂。
政治上的不敏感,造就了程秉反应慢了一拍。
也就造成了,麾下的官吏,他并不能完全掌控。
他感觉的到,却处理不了。
因为这其中,很多都是世家的根底。
尤其是徐州三家。
自己毫无班底,能勉强维持前任留下的局面,便觉得不易了,再想更进一步,却不是容易的事了。
所以,此刻看着各曹司都有人坐立不安,嘴角便是一勾,竟然也有几分快意。
虽然,他也知道,若是这些人真有事发了,自己也难免收到牵连,但一身作则的自己,至少清廉无私,即便被免官而去,也不一定没有起复之机。
“关了某的院子,除了都督有令,免见外客。”
程秉吩咐了一声,便有家奴领命而去,关了房门。
府衙各曹司的骚乱陈故又岂能不知?!
越是如此,越是证明陈故的这一击打对了地方。
随即便不再管,只等外面消息传来便是。
府衙中,便有许多官吏,想要悄悄溜出府去,但到了门口,便被劝回:
“此时乃是战时,没有都督令信,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但总有不甘心的,想要逾墙而走,可落地之后,便被军士擒住,当即扭送入军营之中!
一场刚刚开始,还未见效果的监察行动,便将一些并不干净的贼子,照了出来!
但无论军士防守如何严密,还是会有消息走露出来。
于是密室之中,那一道苍老的声音再起:
“还是小瞧了这个陈孝远!他这般动作,却是不按规矩了!”
“欸!莫说这些了!快快想办法吧!”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哼哼,各仓中数目何其繁杂,就靠他那几个书生,能看得出什么手脚!
再者说了,这般封锁全城,他能封多长时间?!
几天?!十几天?!还是一个月?!
呵呵,诸位安心便是。正好,这次将他那书院托了下来,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书院也就是个摆设了!
陈孝远的精心谋划,至少要折了一半!”
“……安稳么?!”
“都是老手做的,这些年轻人,即便从胎里就开始学,也看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