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神使黄龙正摸向帐墙上挂着的腰刀!
“黄神使!我要是你,就不会再动!”
陈故举着钢弩,含笑说道。
大帐中有三五个头领正在饮酒作乐,骤然遇到官军来袭,一个个脸上都是愣然不可置信的模样!
管申一个健步上前,腰刀横在黄龙颈上,呲着牙笑道:
“黄神使,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黄龙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身高七尺有余,满脸络腮胡子。
此刻被快刀横在脖子上,性命落于别人之手,颓然一叹,竟然坐了下来。
“想不到,官军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竟敢孤身犯险,来我数万大军之中作乱!”
黄龙一脸阴沉的道。
“呵呵,数万黄巾不过土鸡瓦狗,某视之如无物,如何不敢来?!”
陈故笑着说道。
随即看向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挑眉道:
“仇豹?”
那人嘴角抽动,两撇胡子颤颤巍巍,闭目摇头,道:
“正是某家。”
“前番你逃的到快。不过终究还是被某抓住了。”
仇豹脸颊抽动,忽然睁眼,恨恨的道:
“若是听我所言,你早就是个死人了!某早说你不可小视,奈何这遭瘟的神使自视甚高,不听某言!
你也莫要得意,大汉气数已尽,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即便此番没了黄龙,也会有黑龙、白龙出现!
百姓,必然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陈故眉头轻皱,心底对此人大为改观。
原本以为是个投机钻营之辈,如今看来,到像个无产阶级革命者。
不过,只靠造反可救不了大汉,黄巾早晚都是诸侯刷经验的经验包。
这是被历史证实了的。
尤其青州黄巾不事生产只靠劫掠,只能造成更多的平民流离失所,甚至不得不参与到黄巾之中以求苟活,然后造成更多人无家可归……
恶性循环之下,黄巾虽然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生产生活水平却越来越低。
所以黄巾只能城称“乱”,当不得“革命者”的称号。
“本想留你性命,数年之后再让你看看某家主公治下,但你心底积怨已深,成见颇大,却是留你不得。”
陈故看到仇豹眼中仇恨的光芒,知道这人心思里恐怕都是“报复社会”那种想法,留着也是个祸患,便下令拉出帐外杀了。
“军师”一死,帐中之人面色各异。
黄龙叹了口气,沉声道:
“仇豹是难得的心存百姓之人啊,深合我黄巾军传承。就此死于官军之手,委实可惜。”
“哼,心存百姓还要劫掠乡里?!”
陈故冷笑道。
“难道让你等拿了乡里的财富,再来欺压百姓么!”
黄龙怒声道。
“似你们这样流窜劫掠,便是百姓之福了么?!”
“我等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百姓苦于朝廷、官员欺压久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何时见朝廷救助?!那些官员只为了自己升迁,拼命的压榨黎庶罢了!
百姓不得已背井离乡,剩余的老弱离不开故土,然而朝廷又如何对待他们?不过是把流失人口的赋税再摊派到这些人身上罢了!
朝廷官员只看税收,何曾照顾百姓死活?!”
“你等黄巾便顾及百姓死活了么?!裹挟流民,致使良田成荒地,无人耕种,自然无粮食可收。无粮食可收,便要加赋加税,如此循环下去,百姓全成了流民,那谁来生产?没有生产,你们黄巾吃什么?那什么养活你们麾下的数十上百万人?!”
“哼哼,没人生产了,你们便没有平民压迫了,自然就急了,所以便来抹杀我等……呵呵,只要天下有一日不公,我等便有一日要反!”
陈故冷然看着黄龙,越发觉得,黄巾之所以一时不能断绝,除了官府确实有责任之外,恐怕跟这深刻的阶级对立有着根本的关系。
阶级对立……如果说彻底消除,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
尽可能改善底层民众的生存状况,已经实属不易了。
这也是自己当初选择刘备的原因之一。
原先的三国之中,只有刘备起于底层,又有仁义之名,麾下也多用寒门子弟。
自己将来做些惠及百姓之事时,所受到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这都是后话,也不能拿出来跟一个黄巾说。
况且,这个黄巾头子明显像是狂热分子,仇恨已经埋进了骨子里。
“道不同不相为谋。黄神使,下令召集各营将校,同来主帐集合。”
陈故不再多说,冷声命令道。
“哈哈……想得美!某死也不会下令的!”
“这却由不得你!”
管申一脚踹倒了黄龙,喊了二三亲兵上前搜出帅印虎符,而后搜出平日里各营之间联络的信件条令,递给了陈故。
陈故仿照着写了召集命令,用了帅印,让原黄龙亲信史庄带着五个自己麾下机灵的士兵,往各营里传讯去了。
而后其余众人赶紧收拾了主帐附近,伪装成帅营守卫站在营间各处,密切监视着周围。
不一时,陆续的,各营小帅、都头都来集合了,两万多人马的黄巾军,单只小帅便有二三十个,加上各部都头,约么有百十来人。
幸亏这些人按远近不同,来到主帐的时间也不一样,不然一时拿不下,就要生出很多事端。
主帐外,火把少了很多,免得来人看出什么端倪,更在帐外安排士卒杀猪宰羊,借以遮掩血腥气。
总之,不到半个时辰,乐安黄巾大小将校,便都中了陈故请君入瓮之计,陆陆续续折在了主帐之中。
主帐里觥筹交错,烛火通明,各道身影映在帐篷之上,让巡逻经过的黄巾兵都察觉不到异常。
主要也是弓弩无声。
每一个到达主营的小帅只要一进主帐范围,便有十数支弩箭隐隐瞄准在其身上,一声令下,变成了刺猬一样。
而后便会有官兵迅速上前,拖了其进入主帐之内,拔下箭矢,让其伏在案上。
地上的血迹自然也有人打扫,从帐后再运了新土盖上,一切在陈故的安排之下,井井有条。
半夜之后,各营黄巾军都从巡逻队那里知道,因为破了官兵一部,缴获了不少军器军械,神使甚是高兴,自家小帅、都头都在神使帐中饮酒,有不少已经伏案不起了,可能今夜都不一定回营了。
没有人想要去探访一下。
谁能想到,主帐之中如今早已换了天下呢?
等到天色微明,有哨兵来报,有大队官兵来袭,黄巾慌乱之下来主营找寻自家统帅,这才发现,好像事情有些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