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阵大体如大雁南飞时组成的飞行阵势一般,是一个横向展开的阵型,乃是一个自古流传的老阵图。
但高顺却将之做了一个变通。
因为陷阵营的人数限制,陷阵营几乎不能摆成偏近于横向的阵势,那样的话,阵势厚度便达不到,容易被人截成数段,分割包围。
而高顺在雁翎阵与锋矢阵的基础上加以改进,使原本展向两侧的“翅膀”略略收缩下垂,便如一个垂翅敛翼的雄鹰一般!
而收敛起来的“翅膀”,却开始向着两侧伸张,“鹰头”却保持不动,这样一来,随着两翼一步步厮杀,两翼便一点点扩展开来,直至将包围自己的敌军歼灭绞杀干净!
“杀!陷阵!陷阵!”
陷阵营齐声呼喝,组成两翼的陷阵营士卒死命向着两侧扩展厮杀起来!
由于不用再推进,只想着横向张开羽翼,这便使包围陷阵营的曹军士卒,一下压力山大起来!
他们既要努力冲破高顺军,企图撕开缺口最终斩断陷阵营与普通士卒的联系,又要防备着陷阵营的突然反扑,哪里还能顾及的过来,登时阵型不稳,撤退起来!
曹操远远的立与马上,遥遥看着那宛如钉进高顺军中的两枚钉子,被陷阵营两边一击,便彻底败退出来,一击粉碎!
“高顺,实乃难得一见的大将!”
曹操不由点头认可,眼中即是欣赏,又是忌惮,
“若是他能将陷阵营扩张到两部甚至两军人马,那将是战场上一锤定音的手段!”
以曹操的眼光,却是看出了陷阵营的不凡来。
“那样一来,培养这支军马需要的钱粮,便足以培养数军了。”
郭嘉眯眼道。
“……不错。”
曹操点头,
“徐州有个陈孝远,将鱼鳞甲竟然用到普通士卒身上,委实难以置信。
可惜了,此等人物,未曾归到某家麾下……”
曹操略有酸意的道。
“不过只凭这一千人马便想阻拦我军,也是痴人说梦了!”
曹操随即又道。
随即,曹操挥动令旗,命已经在此时杀出阵外的曹纯再次引军杀入敌军阵营之中!
“命两翼的二军顺着虎豹骑的路线杀入,将敌军分割开来!”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虎豹骑调转马头,又杀入高顺阵营,其后跟着的步军,便沿着冲开的血路跟了上去!
宛如穿针引线一般。
虎豹骑就是那根针,而其后的步军便是那条线。
高顺在阵中看的清楚,但一时也没有良方应对,只能指挥侯成拼命去阻拦罢了。
毕竟若真让这支骑兵队伍穿针引线成功,那自己的前军与中军便被隔离开来,至少前军,便会被曹操慢慢吃掉。
而要阻拦这支骑兵部队并不容易。
这个时代,重装骑兵便如装甲部队一般,很是无解。
除非提前挖好陷阱,或者便要那人命去堆积直至骑兵没了速度和威势,才能将骑兵撸下马来,乱刀砍死!
但这将需要海量的军卒拿命去拼……
高顺不想要损失那些人马。
更何况此时自己乃是守军,只要能阻拦住曹操的攻势,不让曹操祸乱、占领颍川,便是一功。
而自己麾下能调动的一万军马,乃是颍川乃至周围陈国、汝南最主要的一支力量,万万不可有失,因此,高顺便下令鸣金收兵。
两军焦灼的战场虽然至此时为止,只是厮杀了半个时辰,但长社这片曾经埋葬了无数黄巾的地方,已经再一次被血染红。
半个时辰,足够战场上扔下数千尸首了。
鸣金收兵,也有很多敲法,正如战鼓每一种鼓点代表不同的意思一样,鸣金,即敲锣的节奏,也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高顺军的铜锣敲响了一个缓慢的节奏,这代表着部队要徐徐后撤,战况并不紧急。
早被训练了无数遍的军卒自然知晓这锣号的含义,于是纷纷收缩阵型,一边防御着敌军的追击,一边有序的缓缓撤退!
而阵型中的虎豹骑,也因为高顺军密度加大的原因,不得已及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路冲杀而去!
战马一侧是敌军,另一侧是友军,虎豹骑的压力大减,战马失速的情况终于有了极大的缓解。
等到曹纯再一次冲出阵型之后,身后的步军已经在高顺军中啃下了厚厚一块阵型。
便如一个月饼被咬了一口一样!
但总归没有穿插成功,因此高顺军的后撤已经不能阻拦了。
而高顺军中的士卒,终于有机会重新装填箭匣。
而后平端连弩殿后,将敢于追杀上来的敌军射成一只只“刺猬”!
等到两军彻底分开,各自派人打扫战场完毕,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太阳高照,战场之上血液被阳光曝晒蒸发,一层血腥气浓重的令人作呕!
干涸的血液混合着泥土,被太阳晒干之后,暗红如紫砂!
等到战场打扫完毕,灼热的阳光炙烤之下,已经不利于部队作战了,两军各自收兵回营,休息兵力,点检损失。
陷阵营损失了两百余名战士。
这是陷阵营投靠刘备以来,损伤最大的一次。
这些杀伤,几乎都是因为虎豹骑的冲锋。
虽然虎豹骑也折损了数十骑,但这个结果依旧不能让高顺满意,甚至还很是恼怒。
至于其他士兵,大约损失了两千余人。
给曹军也造成了两千数百人的杀伤,这几乎大半来自于弩箭攒射。
但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证明高顺赢定了——毕竟曹操人马相对更多一些,这样的战损,对曹操来说也可以接受。
这也是高顺鸣金的早的原因。
若是再晚撤退一会儿,等到曹操的两万人马彻底围杀上来,那损失还会更大!
“那高顺果真有几分本事!某家才欲将他的军马隔作两半,他便鸣金收兵了!
见机不对便鸣金而撤,不以一时一地的利益蒙蔽双眼,这个高顺,很有名将的底子。”
曹操沉声道,
“诸位可有破敌之法?!”
曹操扫视一圈,只有郭奉孝道:
“高顺为人很是严谨,从不饮酒,体恤下属,这样的人临阵指挥,轻易不会出现失误。
只是不知,他的营盘守的如何。”
曹操眯了眯眼眉,道:
“奉孝的意思……?”
郭嘉道:
“连日两番战阵,我等都未占到什么便宜,今夜便夜袭敌营,试一试夜战!”
“……奉孝也说高顺严谨,夜袭一定不易建功。”
“无他,扰乱其军心、吸引其注意力罢了。主要杀招还是遣一员大将,带兵出了后营,走长社以西,绕路回来。
等明日营前搦战,趁其兵马离营,便可偷袭他的营寨!
即便不能攻破敌营,也可使高顺心忧,将士慌乱,介时再破敌,便容易了!”
曹操大喜!